兩人來到湖畔涼亭,湖面微風徐徐,吹得人神清氣爽,清落確實感覺舒服多了。“剛剛看著先生,是因為先生的話讓我好奇。”清落開口解釋說。“哦?此話怎講?”男人問。“我聽先生為陳清落辯白,很好奇。”清落說,“先生可與她認識?知道她是什麼為人?”“在下與她並不相識,只是聽聞她做過的事情,很是欽佩,故而為她打抱不平。”男人神色堅毅的回答。清落聽後很感動,有些感概說:“先生也許不知,這流言一半是假,一半卻是真。她逼秦王讓胡姬滑胎是假的沒錯,可是,她也確實不得華陽太后的歡心。她脾氣固執,因受大王與王后的器重,便在宮中自主行事,不受約束,所以難免被指責不守宮規,落人口實。”男人露出些許震驚的神色,然後坦然的說:“人非草木,誰能沒有個脾氣呢?”“是啊,連神仙也會各有各的脾氣,何況是活在世俗凡塵中的人呢。”清落淡淡的笑道。男人看著清落乾淨淡雅的笑容,微微一怔,也跟著淺笑感概說:“其實,在下最近也是遭人排擠,鬱郁不得志,今日聽到關於她的流言,頓時感同身受,意氣之下說了那些話。”“排擠?先生是投身在誰的門下嗎?”清落覺得男人像是某個朝臣的門客。男人神色無奈的擺擺手,嘆息道:“投身於誰,現在又有何區別呢?我一直堅信天下之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縱觀列國,唯有秦國能有一統天下的能力,所以在下才從楚國投奔秦國,想為天下一統盡上綿薄之力。可惜呂相一事後,不僅是呂相的門客,甚至連他國能士也不再受秦王信任,遭到驅逐。長此以往,秦國將人才凋敝,統一天下將難以達成。”清落很中意男人的話,如果嬴政能成為天下歸一的王者,那就沒有人可以阻撓他們了。“我雖不懂天下事,但對先生的話十分認同,可大王對客卿始終心存疑慮。”清落說。男人輕笑了一下,說道:“曾經,孝公採用商鞅變法使大秦國富民強,惠王採用張儀計謀使大秦領土擴張,昭襄王採用範睢建議使大秦王權強化,而這些人都不是出生秦國。倘若先前的秦王也像現在的大王一樣,拒絕賓客,疏遠賢臣,那麼怎會有如今這般強大的秦國?”清落點點頭,此人聽說她不懂天下事,便用過去的例項向她講解廣納人才的重要性。並且,男人對秦國事、對天下事都見解頗深,可見確有治國之能,卿相之才。“先生可以向大王上書諫言,言明其中道理。”清落提議說。“這……”男人有些猶豫,違逆君意,是殺頭之罪,男人很糾結,在躊躇半晌後,男人抬頭認真的看著清落,問,“公子覺得此舉可行嗎?”“可行。”清落斬釘截鐵的回答。男人被清落的堅定神色感染,於是也信心滿滿的說:“好,我今日回去就寫,明日好呈現給大王。”清落聽後莞爾一笑,可這笑容背後,卻又是隱隱悲涼。她心悲的是,天命難測,讓嬴政無意間有了她意料之外的孩子,擾亂了她的全盤計劃;她心涼的是,身為神女屈尊與凡人相戀,縱然淡欲淡求,卻仍然被人算計,躲不過宮闈鬥爭。可是,她再悲涼無奈,但遇到關於嬴政的事,還是會仍舊格外上心,這才是最悲涼的事。清落的目光轉向涼亭外的湖面上,有不少青年男女在湖面上泛舟嬉戲。看著無憂無慮的青年男女嘻笑嫣然,清落的悲涼,漸漸轉化為煩躁,沒來由的慍怒湧上心頭,為什麼自己在承受情路之苦,而普通的凡人卻在享受她庇廕下的太平時光,豈有此理!男人順著清落的目光,也看向湖面,他驚訝的發現,剛剛微波盪漾的湖面,現在卻是波濤洶湧,湖面上的舟船在巨浪之中顫抖飄搖,船上人們驚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這怎麼回事……”男人驚詫的叫道,不由得看向清落,發現清落此時渾身緊繃,神色冷冽,眉宇間透露著凶煞之氣,於是不安的詢問,“公子?公子……”清落猛的轉頭看向男人,眼中的殺氣來不及收斂,驚得男人出了一身冷汗,哆哆嗦嗦的問清落:“公子,你怎麼了?”清落這時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收斂戾氣,平復心緒,然後清冷的回答:“我該走了。”說完,清落起身徑直離開涼亭,沒管身後被弄得莫名其妙的男人。等清落走後,湖面的巨浪也漸漸平息,又恢復成微波盪漾的湖面,船上又開始歡聲笑語。清落走得很快,不一會兒就走到了離秦宮宮門不遠處,然後,清落迅速一回身,對一直跟在她身後男人鄭重的說:“先生,我快到家了,我們就此拜別吧!”“好。”男人因為快步跟隨清落,所以微微有些喘。等清落轉身往前走兩步後,男人突然抬起雙臂,兩手環拱,向清落的身後行了一個大禮。“在下李斯,拜別!”男人恭敬的說。清落的腳步隨即停下,手指暗中掐動了幾下,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名為李斯的男人,是原先呂不韋的門客,很受呂不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