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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顏:“師父,你發達了?”“真方,和你師妹說說吧。”寶氣如來把懷裡啃著他胳膊的白毛狐狸放下,對嵇煬道, “嵇小友,借一步說話。”嵇煬略一點頭,同南顏道:“我去去就來。”南顏看著他們走遠, 蹲下來伸手企圖去捏殷琊的兩個爪爪, 被他一爪子撓開後, 一臉憂鬱道:“師父是什麼情況?”殷琊沒好氣地說道:“愁山梵海的梵海院掌院寶氣如來, 修有特殊神通, 本體在卯洲坐鎮, 化身雲遊四方, 嚐盡世間苦厄……凡洲那個吃苦和尚, 就是他的化身之一。”原來吃苦和尚的本體是化身修士,難怪她的輩分這麼高。“本來你來上洲就應該去愁山梵海清修一段時間,現在那麼多人想抓你,不如就回卯洲——”殷琊抬頭看見她的目光凝在嵇煬走遠處,不悅道,“你擔心他有什麼用?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別被人識破了。”“二哥。”“怎麼了?”“你覺得真的會有人活著從穢谷的陰祝老巢中活下來嗎?”殷琊默然,他記得那一年,嵇煬抱著南顏從懸崖上躍下,後來他又豁盡全力把南顏送了上來,聽說在那之後,整個穢谷出現變故,無人生還。“那時候,在穢谷崖下,我讓他奪舍我求生,他騙我說好,轉眼間就把我送走……”南顏聲音徐徐,眼底黯然,“我是真的欠他一條命。”殷琊翻了個白眼,道:“哪有這麼複雜,等下他回來了我們齊齊撲上去把他捆起來,就說‘老三,打誰,說話’,打邪道你就去跟他並肩作戰,打正道我就去跟他同流合汙,多簡單。”南顏:“二哥,你這話讓師父聽到了,他是要把你丟去伏魔塔鎮壓三天的。”殷琊:“這不是隻有你聽到嗎。”南顏雙手合十,面無表情道:“讓我聽到了,是要把你鎮壓三十天的。”殷琊:“……”……柳堤彼岸,寶氣如來看著已是長身玉立的青年,吟了聲阿彌,微笑道:“施主可知,釋迦旁的菩提何時往生?”嵇煬的腳步停駐,回身道:“一眼菩提生,一暝菩提死,菩提非是在世間,乃在佛陀心中。”寶氣如來笑了:“自二十七年前禪法廣會一別,少蒼君別來無恙?”嵇煬頷首一禮,道:“當年從魂河天瀑下游將我救起,送我入凡洲避難,大師的仁心嵇煬自是難忘。”寶氣如來道:“老衲早年雖勸說施主在凡洲平靜度日,勿再牽扯道生天諸事,沒想到施主仍是回來了。”“南芳主應也不想女兒回上洲追溯她的死因,可凡是自有緣法,世間湯湯大潮,又豈是人力所能攔阻。當年我遇難後,曾將那些內情告知大師,大師為此分神化體周遊四海多年查探,就算未曾親見,也該證實了大概。”寶氣如來長嘆一聲,目中露出複雜之色:“道生天,是不能倒的。”“……生身之地,我也曾覺得道生天的不能倒的。”西斜的夕光落在他眼底,飛快化入一川冥河之中,他凝望著天邊的重雲,道,“大師以為,蒼穹之外……有仙嗎?”蒼穹之外,有仙嗎?只要是修士都想過,是否真的存在一個境界,長生不老,不死不滅?從開始掌握到靈力的那個瞬間起,人就覺得自己一定是特殊的,成癮般追逐力量的極致,認為這片物競天擇的大海彼岸,會有真正無所不能的境界。“老衲不知,佛者只想過好這一世,如是而已。”“也正是那年寂明上師的佛骨禪心不為這蒼穹之外的誘惑所動,所以才躲過道尊所設一劫。”談及此,嵇煬好似看出寶氣如來神色不對,道,“大師何以惴惴?”寶氣如來沉沉一嘆,道:“南顏她……也是佛骨禪心。”傾慕之人與愛徒都能斬去,何況南顏?後心處的殘痛驀然尖銳起來,在眼底某一條冥河的支流間,那些掙扎的亡靈中,好似出現了南顏的面目,隨後心潮掀起的,便是種種難以退去的恨怒。但隨之而來的,同命鎖帶來的牽繫,化作無形的線,再次把潛毒已深的魂念再次拉回彼岸。“多謝大師據實已告。”——好從此定我殺心。……卯洲以西,終年被雲霧籠罩處,有一座山,有一片海。依山靠海的地方,坐落著一處處凡人的村莊,每個村落裡,都供奉著一兩座寺廟。而寺廟裡每日都有參禪灑掃的僧人,凡人來此投一兩個子兒的香油錢,便能聽上一場晨經會,有時村裡人有解決不成的麻煩,便會去求廟裡的僧人,幸運的話,或能遇上一兩個掛單的佛修。“小婦人那小兒子,被野豬精叼去後已半日了,不知何時能回來。”一個穿著布裙的婦人正在寺廟裡嚶嚶哭泣,一雙紅腫的眼睛看著寺廟裡勸慰的佛修僧人,“早知如此,那野豬精的崽子來田裡禍害靈米時,就不該打走,如今招了精怪的報復,小婦人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廟裡的佛修大多在煉氣期上下,聞言道:“已派了十餘個僧人去巡山了,只是回來的都說山裡已找不到野豬精的氣息,是何時把施主的孩子叼去的?”“是今早天沒亮就被叼去了的,”婦人回憶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