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遵普世戒律,創道者昔日為護佑一人而創,她修之亦如此。嵇煬知道她聽不到,仍是懷著某種莫名的竊喜與苦笑,低喃道:“以佛身庇護妖邪,佛心是為不正,你呀……”……三十餘年前,穢谷。南嬈從一片血色的長河邊甦醒,待腦中的混亂歸於沉寂,她睜開了滿是血絲的雙眼。“應……則……唯……”單單是叫出這個名字,唇齒間便已見血腥。最後一根懸命鳳凰吊住了她一口氣,但赤帝妖心與她性命相連,如今被挖走,她恐怕活不過一年半載。好生狼狽。待知覺迴歸,南嬈打算起身,卻發現自己本該開了個洞的後背,此時完好如初,身上亦搭著一件素白的禪衣。她此刻神識轟鳴不斷,連基本的內視都做不到,坐在河邊的青石上盯視著那禪衣若久,方將衣襟攏好,起身朝著血河上□□去。她走動間,只覺得心上缺口不知為何好得極快,困惑之餘,餘光一瞥,竟發現旁邊的血河裡,湧動的不是河水,而是無數魂魄。生老病死,愛恨別離,人間的悲歡盡在於此……她很快看出這裡竟是一脈黃泉。黃泉無邊無際,南嬈幾乎錯以為她將迷失於此時,遠遠地便聽到一聲溫柔的梵唄。“一者身體不疲,二者不忘所憶,三者心不懈怠,四者音聲不壞,五者諸天歡喜。”那聲音有意引路,南嬈便加快步伐趕去,待穿過一片血色的迷霧,她卻看見聽眾並非只有她一人。無數讓人聞之喪膽的陰祝好似最虔誠的佛徒,低首聚在一處枯朽的菩提樹周圍,神情虔誠地聆聽樹下的佛者誦經度化,不時有陰祝兇性散盡,渾身散出金光投入那血色的黃泉赴輪迴而去。南嬈感到心口處流出一絲暖意,她不忍上前,寂聽若久,心中湧起的恨怒竟暫時平息下來。應則唯和尋常仇敵不同,怒就是輸,輸就會落入他的棋盒中老老實實做一枚待算的棋子。她默唸數遍,眼神逐漸安寧下來,而此時彷彿天正破曉,隨著第一縷晨光穿過菩提落在寂明眼睫上,那些陰祝徐徐向血河源頭飛去,不多時,這片穢谷谷底便一片靜寂。南嬈好似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寂明闔著雙眼,本來捻動佛珠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竟似坐著沉睡過去一般。“……”南嬈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禪衣,眉尾不自覺地揚起,上前道:“多謝禪師相救,只是我赤帝妖心與我性命相連,失之法身亦會逐漸靈力散盡而亡,如今卻無異狀,不知禪師以何種手段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