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是魔修,南顏盡到本分了便不再糾纏,扭頭飛速向天上藍火的方向一路奔去,她甫離開兩百丈,便聽見後面傳來崩潰的驚呼。“是老鼠!!!!”厲綿的哭喊聲十分刺耳地傳來,片刻後,元嬰修士們同時出手,轟隆聲中,南顏感到一種彷彿沙暴般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氣勢。回頭一看,遠處的街道上,密密麻麻地出現了許多幽綠色、亮如繁星的光點,待靠近後,卻發現那是一隻只只剩下骨頭的老鼠。這些白骨老鼠見了活物就啃食,且速度極快,不亞於元嬰初期。很快,一聲慘叫後,南顏就看到一個元嬰修士施展血遁,自斷臂膀逃開鼠群的啃咬,而他斷掉的手臂落在鼠群中,頃刻間被白骨老鼠爬滿,啃成骨渣。南顏看得頭皮發麻,但速度並不是她所擅長,那白骨老鼠形成的潮水很快就追至她身後十丈處。要死要死要死死死……南顏不敢冒險浮空,沒命地跑了數息,已經有白骨老鼠撲在她體外的防護上。那些老鼠雖然只剩下骨架子,但牙齒宛如精鋼,吱吱一通亂啃,轉眼就讓她周圍的防禦符咒破了七成。南顏正猶豫是否要耗費精血施展血遁逃離時,目光盡頭忽然出現一棵白色的樹。這樹出現得十分突兀,形似榕樹,但葉似松針,通體銀白,在陰慘慘的鬼城中顯得極其聖潔美麗。南顏毫不猶豫地施展瞬移,挪至樹下,抱住樹腰往上爬了一丈高,才低頭看向樹下,那些白骨老鼠已經鋪滿了視野中所見到的所有地面,正吱吱地圍著樹亂竄,但卻無法爬上樹。……南顏摸了摸樹皮,那是一種冰玉般的質感,單單碰了一下就讓她心神一清,遂放下戒心,慢慢爬上樹幹坐好,發愁地看著樹下久久不退的鼠群。此時離天亮應還剩下兩個多時辰,她既沒找到大哥二哥,也不曉得出去的方法。樹下的鼠潮沒有要退的意思,極目望去,鬼城中所有的街道都被白色鋪滿,還徘徊著的只有霧氣中茫然的鬼物。南顏又等了片刻,見鼠群好似沒有起初時那麼暴躁,脫下右腳的芒鞋丟下去試探了一下,結果還是一樣,芒鞋掉到地上就被老鼠們撲上來用堅硬的牙齒撕碎。實在沒有辦法,南顏便只能順著這棵救命的樹繼續往上爬,待撥開最上方茂密的銀白樹冠時,驀然眼前一清,她看見本來很遙遠的藍火隱約露出了真正的輪廓。那是一座漆黑的塔,這塔足有十八層,塔頂坐著一個鱷頭牛尾、似人似豹、背生蝠翅的六臂妖獸,那點幽藍的光正是從它口中發出的。南顏眯起眼細看,隱約看著那幽光閃爍中,包裹著一個圓環狀的物事。同時,她須彌戒中本來安靜下來的石盒在靠近那藍火後,又開始震動起來。這一次的震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強烈,連那藍火跳動之下,一聲刺耳的嗡鳴傳遍八方。這嗡鳴聲一出,南顏只覺神識裡被一枚錐子刺中,連忙收斂心神。但樹下的鼠群好似同受這股共鳴刺激,吱吱亂叫的聲音連綿不絕,不多時,它們徹底瘋狂,竟宛如白蟻築巢般,一群摞一群地平地堆起三四個柱子,想向南顏攀咬過去。這些老鼠連元嬰期的法身都能頃刻間破滅,南顏權衡了一下,覺得命比較重要,正要把那石盒拿出來丟出去時,遠處蕩來一聲琴響,幽幽如太古迴音,讓那刺耳的嗡鳴聲驟然一靜。隨後,南顏看到白骨老鼠眼中瑩亮的綠光一一離開,骨身堆就的小山瞬間崩塌成一地骨末,一片白色砂礫中,那些綠火宛如夜螢般在整個鬼城中升騰,詭美得直讓她看怔了去。被吸引的不止有她,鬼城四處也漸漸走出一些拖曳著鎖鏈的鬼影,它們分明是沒有實體的,走在滿地的骨末上,卻沙沙地帶出無數腳步聲。這讓南顏想起凡人城鎮中冬日初雪的早晨,而在這其中,有一道腳步聲和周圍的鬼物相比有著明顯的不同,聽起來悠然又頗帶目的性。鬼魂們對他視而不見,有些甚至還會遠遠躲開。等到這人走到樹下,還未開口,迎面叮叮噹噹砸下來一堆木魚、金剛杵、佛珠、香爐等物。“……阿顏。”嵇煬接住其中一隻木魚,無奈地抬頭道,“本想著此地危險,不想讓你進來,不過既然來了,就先下來吧。”南顏坐在樹幹上目如冰霜地俯視他:“別急,你先告訴貧尼,你有沒有殺人放火陰謀顛覆修界?”嵇煬:“殺人放火偶爾有,陰謀顛覆修界子虛烏有。夜風清寒,菩薩還是先下來渡塵吧。”南顏掃了一眼樹下,旁邊不遠處便有鬼物拖著鎖鏈路過,壓低了聲音道:“這些鬼物怎不傷你?”“一時說來話長,我們離開這片百鬼巡街的所在再說。”南顏警惕地看著四周,發覺只要她碰著這棵樹便不會受到那些惡鬼的注意,於是抱著樹幹慢慢滑了下來,沒穿鞋的那隻腳剛觸到地上的骨頭渣,旁邊一個女鬼便忽然轉過頭來,嚇得她立馬蹭蹭爬上去一截。嵇煬看她像頭熊一樣抱著樹幹不動,道:“不累嗎?”南顏:“……你就現在說吧,我剛剛鞋掉了,不好走路。”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