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了那麼多,解釋了那麼多,不管是用身份壓他,還是用低低的語氣求他,甚至用了朝中形勢暗示他。他最後竟還是說:“別動她。”盛雁溪喜歡了霍玄十二年,又怎會不瞭解他呢?他是真的要保那個孩子到底,他說別動那個孩子,盛雁溪怎麼敢動呢?她也動不了……霍玄權勢俞重,他要保的人,別說她一個公主動不了,就算是她父皇恐怕也要掂量幾分。十二年,盛雁溪看著霍玄從一無所有的愣小子到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從統領六軍的一品上將軍到權勢遍佈整個朝堂的權臣。盛雁溪想起父皇對她說的話,知曉霍玄是真的變了。她回頭深深望了霍玄一眼,拖著曳地的淺紅長裙緩緩離開。她經過肖折釉身邊的時候,肖折釉聽見了一聲淺淺的嘆息。聲雖淺,卻栽滿沉甸甸的無奈和苦楚。肖折釉望著盛雁溪的背影,有些感慨。一個女子,還是當朝公主居然能為了等一個男人,二十五歲未嫁也算是痴心重重。“茶。”肖折釉一怔,急忙端著茶壺走進花廳給霍玄斟茶。她看一眼霍玄臉色,笑著說:“折釉只是被雁溪公主的如花容貌驚著啦!”霍玄用茶蓋撥了撥懸浮在茶麵上的兩片茶葉,又把茶盞放下,說:“今日之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我知道的,定不會亂傳言!”肖折釉急忙點頭,心裡想著看來自己逃過了這一劫,不由鬆了口氣。霍玄看她一眼,端起茶盞慢慢地喝。花廳四周的窗戶要比尋常窗戶大一些,此時門窗大開,正月裡冷冽的寒風吹進來,剛剛病癒的肖折釉有點冷,她偏過頭小聲吸了下鼻子。她這細小的動作沒有逃過霍玄的眼睛,霍玄看她一眼,抬手將她背後雪白的兜帽拉起來為她戴上。“回去罷,沒徹底好之前別輕易出門。”肖折釉應了一聲往外走,她剛走到花廳門口,趴在霍玄腳邊的啃啃一躍而起追上去。肖折釉回頭望向抓著她裙角的啃啃,眼底是暖暖的一層笑意。可是下一瞬,她眼底的笑意滯了滯,就連她的脊背都僵了幾分。她抬頭去看霍玄的臉色,霍玄似乎正在想著什麼事情沒注意到這邊。肖折釉一邊觀察著霍玄的臉色,一邊試探地問:“將軍,綠果兒告訴我她聽煙升說啃啃在府裡好久了,啃啃……這名字好生奇怪,是您取的嗎?”霍玄這才抬眼看她,隨意道:“不是。”肖折釉細看一眼霍玄神色,重新笑起來,終於放下心。她慌忙之中提到啃啃的名字,可霍玄從未跟她提起過啃啃的名字。肖折釉主動說出來是輾轉聽說來的,她甚至擔心綠果兒也是本不知道的,還把煙升拽了出來,這是做賊心虛、自亂陣腳。其實肖折釉完全是多慮了。整個霍府沒有人不知道啃啃,甚至整個明定城也沒有人不知道啃啃。英雄怒髮衝冠為紅顏,霍玄卻是做過怒髮衝冠為條狗,差點殺了世子之事。當年之事發生後,盛雁溪曾自嘲不如一條狗。“這樣呀。”肖折釉蹲下來,摸了摸啃啃的頭,“小傢伙好可愛……我能時常帶著它玩嗎?”霍玄猶豫了一會兒,終究在肖折釉渴望的目光裡點頭。“謝謝將軍!”肖折釉抱起啃啃轉身往前院走。“折釉,”霍玄又叫住她,“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沒有呀,如今吃的用的……一切都好。折釉沒有不滿足的地方,也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肖折釉回過頭來,拉了拉毛茸茸的白色兜帽,彎著眼睛望向霍玄。霍玄沉默下來。等肖折釉離開以後,霍玄獨自在花廳裡坐了許久,最後令歸刀將府裡的大姑娘霍明玥、四姑娘霍明珂、五姑娘霍允秀叫過來。歸刀不由詫異地看了霍玄一眼。霍玄很少笑,霍家中與他同輩甚至比他長一輩的人都要怵他三分,更別說下面的一輩孩子。三個小姑娘被叫過來,緊張地屈膝問了好,膽戰心驚地垂首立著。三個小姑娘的貼身侍女不準靠近,在遠處的迴廊下張望著自家主子,面露擔憂之色。霍玄目光一掃,將三個小姑娘略畏懼的模樣收入眼中。他也是頗為無奈,不由略放緩了語氣,問:“你們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許是帶兵打仗久了,又在朝中明爭暗鬥多年,霍玄只要一開口好似自帶了一種抹不去的威壓之感。是以,雖然他放緩了聲音,這句話聽在三個孩子耳中也像審訊一般。三個小姑娘不明白霍玄什麼意思,一時都沒敢開口。霍玄等了等,有點不耐煩。“明玥?”霍玄決定一個個問。被點了名字的霍明玥今年十二歲了,往日裡也是鎮定從容的性子。如今被霍玄問到,她壓下心裡的畏懼,勉強扯出一抹端莊的笑容來,規矩答話:“回二叔的話,身在霍家是明玥的福氣,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已經讓明玥感到很幸運了。若說有什麼想要的東西,那便是希望咱們霍家家宅和睦,長輩們福壽安康,弟弟們前程似錦,妹妹們心想事成。”霍玄皺了一下眉,又問:“你自己呢?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實際一點的東西。”霍明玥怔了怔,曉得自己回答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