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肖折釉敬茶時,一直以晚輩身份立在一旁陪著的霍玄走上前去,一掀衣襬,在太師椅裡坐下。“折釉,到這裡來。”霍玄道。肖折釉有些驚訝地抬頭望著他,然後才走到霍玄身邊的太師椅裡坐下。作為敬茶新婦,她坐在這裡有些不合規矩。可既然是霍玄發了話,肖折釉也沒有違揹他的意思。屋子裡的各房主子和奴僕眼中也有著一閃而過的詫異或是不贊同。霍玄忽然說:“去把霍文慧喊來,還有魯家那三個孩子。”孫姨娘臉色變了一瞬,急忙說:“二爺,文慧那孩子傷得那麼重,恐是來不得……”霍玄還未開口。沈禾儀猛地一拍桌子,厲聲說:“放肆!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姐姐……”孫姨娘一驚,看了霍豐嵐一眼,“妾只是……”“張媽媽,掌嘴。”沈禾儀輕飄飄地看她一眼,又不屑地轉過臉。孫姨娘奪了打理大房的權利,無所謂。孫姨娘奪走了霍豐嵐,無所謂。可是隻一點,只要是和霍玄有一丁點關係的事情,沈禾儀不會有半分的退讓。“老爺……”孫姨娘求助似地看向霍豐嵐。霍豐嵐皺了皺眉,呵斥一句:“還嫌丟人不夠嗎?退下去!”“慢著。”沈禾儀叫住疾步往外走的孫姨娘,“我說,掌嘴。”“禾儀……”霍豐嵐望著沈禾儀,想說什麼,又把話嚥了回去。張媽媽走到孫姨娘身前,屈膝行了一禮,道一句“得罪了”,然後就是十個巴掌落下去。打完以後,張媽媽再次屈膝行了一禮,然後規矩地走到老太太身後站著。眉眼之間沒有半分的波瀾變化,好像剛剛掌摑的人不過是最普通的一個下人罷了。孫姨娘紅著臉,也紅著眼睛。她不敢再說一句話,也不敢再有停留,低著頭疾步退下去。看見孫姨娘被這麼對待,原本氣勢還很高漲的三奶奶立刻萎了下去。霍文慧很快被帶了過來,她來之前,三奶奶已經派貼身丫鬟告訴她不要鬧脾氣,要儘量乖巧些。可是霍文慧心裡有氣又有恨。她知道自己的這張臉徹底被毀了,怎麼可能乖巧得起來。所以她一進屋,就抽抽搭搭哭起來。三奶奶急忙起身,把霍文慧摟在懷裡,紅著眼睛怨恨地看著霍玄,問:“文慧已經過來了,不知道二哥想做什麼?”“跪下給你二伯母磕十個頭認錯。”霍玄的聲音平淡如常。霍文慧愣了一下,不甘心地瞪著肖折釉。她為什麼要給肖折釉下跪?那個肖折釉不就是爬了床,才翻身了嗎?哼!三奶奶也是不甘心的,可是她畢竟比女兒冷靜一些,知道霍玄得罪不起。她賠著笑臉,說:“二哥,咱們文慧已經知道錯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諒她吧!”霍玄沒說話。三奶奶就看向肖折釉,笑著問:“二嫂,您不會跟個孩子一般見識對不對?”肖折釉笑了一下,溫聲細語地說:“我沒有生養過不太懂教育孩子,一切都聽將軍的。”霍玄眼中的不耐煩略顯:“歸刀。”歸刀幾乎是立刻出現,手中的刀指向霍文慧。霍文慧的臉立刻嚇白了。“如果她不照做,打斷她的腿扔出霍府。”霍玄闔上眼,上半身微微向後倚靠著太師椅的椅背。“二哥!你不要太過分了!”三奶奶咬牙切齒。霍銷也站起來,護在女兒身前,帶著幾分不悅地說:“二哥,您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霍玄嘴角劃過一絲冷笑,道:“三弟,為兄不過是幫你教育孩子罷了。”他睜開眼睛盯著霍銷,道:“還是你也想重新學一遍規矩?”霍銷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然後咬咬牙,對霍文慧說:“你這孩子衝撞二伯母,還不快賠禮道歉!”霍文慧被自己的父親吼了一嗓子,知道是逃不掉了。她哭著在肖折釉面前跪下,哽咽著道歉:“是文慧搬弄口舌,求二伯母原諒!”她一連磕了十個頭,心裡卻把肖折釉恨得死死的。“搬弄口舌,毫無規矩可言。即日起,每日在祠堂跪五個時辰,每日掌嘴二十。直到懂規矩為之。”“什麼?”霍文慧呆呆看著霍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她知道自己沒有聽錯,整個人癱在那裡。三奶奶和霍銷的臉色也是異常難看。屋中死寂一片,誰都不敢出一丁點的聲音。魯家那三個孩子一直在一旁看著,此時更是嚇得瑟瑟發抖。霍玄掃了他們一眼,道:“立刻趕出霍府,再出現在我面前一次,打斷腿。”霍玄站起來,朝肖折釉伸出手。肖折釉收起心裡的驚愕,將手遞到霍玄寬大的掌心裡,任由他拉著往外走。“祖母、母親,不覆帶著折釉先告退了。”霍玄微微頷首,牽著肖折釉走出和安堂。有些東西,他不能給肖折釉,那麼就從另外的方面慢慢彌補。 出了和安堂, 初春的涼風拂在臉上, 酥酥涼涼的。肖折釉望著遠處柳樹枝頭新發出的嫩芽,嘴角微微翹起來。“開心?”霍玄轉過頭, 垂眼看她。“嗯,開心。”肖折釉點頭承認。“那就好。”霍玄順著肖折釉的目光, 看向遠處的新綠。是夜,霍玄正在書房裡翻看信件, 歸弦走進來,請示:“將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