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佈置得如何了?”霍玄問。“回將軍,大約還需半月。”歸刀道。霍玄點點頭,大步朝前廳走去。前廳賓客雲集,一片喜慶。眾人見霍玄到了,急忙將他拉過來,一杯又一杯的喜酒灌他喝下去。霍玄來者不拒。他看著手中的酒樽倒是真的很想喝醉,可是他知道自己醉不了。“霍將軍。”師延煜笑著拍了拍霍玄的肩,在他耳邊小聲說:“本世子本來相中了肖折釉,沒想到被將軍搶去了。那將軍是不是應該賠我一個世子妃?”霍玄從侍女的手中接過斟滿的酒,道:“拙荊還有個妹妹,世子倒是可以考慮一下。”師延煜假笑了一下,說:“將軍莫要開玩笑了。”霍玄沉吟了片刻,忽然說:“世子當真傾心折釉?”“什麼?”師延煜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霍玄會這麼說。這是什麼意思?“將軍又開玩笑了。”師延煜眯起眼睛來。霍玄沒回話,飲盡杯中酒。師延煜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首座的定元帝,壓低了聲音,說:“將軍,因為上次的事情,我被皇帝舅舅臭罵了一頓。嘖,皇帝舅舅還讓我給你道個歉。”霍玄回頭看了一眼,定元帝正望著這邊。“世子認錯人而已,小事罷了。”霍玄繞過師延煜,繼續和其他人喝酒。師延煜看著霍玄和其他人應酬,卻在心裡反覆琢磨霍玄剛剛說的話。師延煜很清楚霍玄可不是一個隨便開玩笑的人。賓客散盡,霍玄要回臥房了。“不覆。”沈禾儀憂心忡忡地站在勿卻居院門口等著霍玄。“母親怎麼站在這裡,天寒。”霍玄疾走了兩步。沈禾儀嘆了口氣,她望著霍玄,說:“母親並不清楚你和折釉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你是我的兒子,母親看得懂你的眼睛。”沈禾儀拍了拍霍玄的肩膀,輕聲說:“母親只是想告訴你,不管怎麼說,對於一個女子而言,婚嫁是最重要的事情。別傷那孩子的心,她年紀不大,又是為你付出了……”沈禾儀頓了一下,才繼續說:“她幾乎為你付出了一切啊。”“兒子都知道。”霍玄點頭。他低著頭,眼中沉色與身上大紅的喜袍形成鮮明的對比。注視著沈禾儀離開,霍玄緩步進到臥房。大紅的臥房裡靜悄悄的,一個下人也不在。靠窗的長桌上放著夜宵和一壺醒酒茶。霍玄走進床榻,掀開已經放下來了的厚重紅色幔帳。肖折釉面朝著裡面身躺著,已經睡著了。霍玄鬆了口氣。他走到窗邊的長桌那兒倒了杯醒酒茶,茶不苦,帶著一種清香。其實他不必喝醒酒茶,他根本就沒醉。大婚之夜的喜燭不能滅,將屋子裡照得一片明亮。這臥房的一桌一椅一屏一花,都是當年盛令瀾佈置的。為了今日的大婚,才稍微變了些地方,又換了套大紅的床褥床幔。霍玄在肖折釉身邊躺下。他仰躺著,目光寂寂。夜晚的寧靜裡,霍玄開口:“折釉,我知道你沒睡著。”過了好一會兒,肖折釉才轉過身來,同樣如霍玄那樣仰躺著,望著床頂的紅色幔帳,紅色的幔帳上繡著鴛鴦戲水和連理枝的吉利圖案。“將軍忒過分,揭穿我避免尷尬的法子。想了好久呢。”肖折釉聲色尋常,像是說著家常話。“說說話罷。”“將軍說,我聽著。”肖折釉靜靜等著,果然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霍玄的聲音。她笑笑,輕聲說:“我和將軍如今算不算是戲本里說的假成親?將軍還是將軍,折釉還是折釉。等到將軍不必再身不由己受制於人的時候,我們便分開。也許有一天,將軍找回心裡的那個人。也有可能折釉比將軍先遇見對的人。”“你這孩子,說的倒是輕巧。”霍玄輕嘆了一聲。肖折釉忽然支起上半身,看向霍玄,認真說道:“折釉能求將軍一件事情嗎?”“只要我能做到。”霍玄偏過頭,看向肖折釉。言語之間頗為嚴肅,似乎只要肖折釉開口,不管是什麼事情上天入地立刻去幫她辦到。肖折釉淺淺地笑了一下,說:“沒什麼大事兒,就是希望將軍不要再把我當個孩子看。”霍玄皺了一下眉。肖折釉重新躺好,靜靜望著頭頂紅色幔帳上的鴛鴦圖,小聲說:“不喜歡就罷了,還被當成孩子……”“好。”霍玄喉間微哽,“我慢慢改。” 肖折釉滿足地笑起來, 她拉了一下身上的被子, 說:“困了。”“嗯。”霍玄幫她拉著被子給她蓋好,“睡吧。”肖折釉合上眼, 她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可沒有想到沒過多久竟真的沉沉睡去了。她睡著了, 霍玄卻是一夜未眠。天還矇矇亮的時候,霍玄悄聲翻身下床。他動作很輕, 免得把肖折釉吵醒。他又看了一眼酣睡中的肖折釉,為她拉了拉被角,將厚重的幔帳重新放好。霍玄往書房走,候在一旁的歸刀立刻跟上去,低聲稟告:“將軍被軟禁的訊息已經傳了下去,要不了多久便會四海皆知。”霍玄點點頭, 問:“袁蘭五如何了?”“一切按照計劃進行,已經被替換救出。”霍玄擦了臉, 一邊往偏屋去換衣服, 一邊說:“景騰王那邊先不用管,盯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