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棄黑溜溜的眼珠子轉了兩圈,說:“爹,我聽絳葡兒說你一巴掌拍下來,我的小命就會沒了……這是真的嗎?”沈不覆笑著問:“你想試一試?”不棄搖搖頭,趴在沈不覆的肩上往後看,說:“爹,他們在幹嘛?”“練兵。”“練兵是要幹嘛?”“將闖進我們國家的人趕走,保護家人。”不棄趴在沈不覆的肩上又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咯咯”笑了,說:“爹!沒有一個比你高!”沈不覆卻拎著他的後衣領,將他從懷裡拎下來,放到地上。他一手負於身後,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小不點,問:“你孃親打你罰你,重不重?”不棄黑溜溜的眼珠兒又轉了轉,他在心裡合計著是不是倘若他說孃親罰的太重,爹爹就會給他做主了?他特別認真地點頭,還耷拉著嘴角,做出十分委屈的神情的來。沈不覆笑了,喊:“林疾風!”正在訓兵的林疾風大步走來:“末將在!”他看一眼沈不覆身前的小不點,問:“這位就是小公子吧?”沈不覆點點頭,道:“我把他交給你了,隨你訓。”不棄愣愣的,沒聽懂自己的爹是什麼意思。沈不覆看了他一眼,轉身大步離開。“爹……”不棄睜大了眼睛。“小公子,這邊請。”林疾風向前邁出一步,擋在不棄面前,阻止他去追沈不覆。不棄又看了一眼沈不覆的背影,稀裡糊塗地跟著林疾風走了。他跟著林疾風走的時候,心裡還在想爹爹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我把他交給你了,隨你訓”?把他交給這個叔叔了?交給這個叔叔幹嘛?訓是什麼意思?訓話?教訓?很快,不棄就明白了……他那個爹居然把他交給林疾風訓兵!他才三歲多一點點!不棄小小的身子繞著練武場跑啊跑,一邊跑一邊哭。他後悔了,他不應該向爹告狀,他才這麼小為什麼就要被當成一個兵來訓練!還不如讓孃親拿藤條來抽呢……見了爹才知孃的好。半日不見,滿心都是娘。沈不覆走上城樓,巡視城中部署。他為了去接肖折釉曾提前安排好這邊,如今回來也要檢視一番,在他不在的這段時日,城中諸事可還好。“將軍!原來你在這裡,讓屬下好找!”錢好多跑上城樓。袁金龍跟在錢好多身後。“何事?正好,我也要問問,這段時日可有發生什麼事情。”沈不覆道。“在您不在的這段時日,若說比較重要的事情是有一件。那就是定王被困在了西香谷,已被困了月餘。”袁金龍道。“如今情勢如何?”沈不覆皺眉。錢好多說:“這次遼兵使了奸計,誘定王出兵,將定王圍困在西香谷,是想活活困死定王。定王的屬下幾路援兵都被困住,如今只辰王一處正帶著兵馬往西香谷趕來。定王之前只給他兒子留了不多的兵馬守城。所以這次就算是師延煜的援兵趕到,恐怕也是杯水車薪!”沈不覆轉過身,略彎腰,雙手搭在城牆上,眯著眼看向遠方。那裡曾是盛國的土地,可是在十多年前被遼國搶去,已經佔了十餘年。沈不覆半合著眼,沉吟許久,終於下定主意,他轉過身來,肅容,道:“袁金龍、錢好多聽令。”“末將在!”“你二人分別率十萬兵馬佯攻安青陂、綏夷府。”“佯……佯攻?”錢好多撓了撓頭。袁金龍皺著眉,說:“將軍的意思是給定王解圍,讓遼兵不得不收兵回防?”沈不覆尚未開口,錢好多急忙說:“那哪行啊!遼兵困住定王也是好事兒啊!將軍,咱們正好可以坐收漁翁之利!”沈不覆凌厲地看向他,問:“你為何從軍?你腳下站著的是哪裡的土地?遼兵為何困住定王?定王是哪國人?你又是哪國人?”錢好多張了張嘴,結結巴巴:“可、可是……”“被圍困的不僅是定王,還有我大盛幾十萬士兵。按兵不動,眼睜睜看著遼兵圍困我大盛子民,與勾結敵軍殘害同胞何異,嗯?” 錢好多深吸一口氣, 拱手道:“末將失言!”沈不覆擺手,道:“去罷!”錢好多和袁金龍轉身往走下城樓, 立即領兵,分別朝安青陂、綏夷府而去。沈不覆立於城樓中,於高處眺望大軍逐漸離開。他收回視線,拍了拍護欄, 轉身下了城樓, 沉默地回袁府。當初定王派人抓肖折釉,後陰錯陽差抓走了漆漆,又下了命令弄死漆漆是事實, 是不能因為漆漆如今還活著就改變的事實。沈不覆要給肖折釉一個交代。沈不覆回來的時候,肖折釉正跪在窗前的長榻上, 欠身給窗臺上的一盆文竹澆水。“回來啦?”肖折釉回過頭來對他淺淺一笑, 又轉回頭繼續澆水。沈不覆目光略一掃,便看見屋中多了很多花草。他笑,道:“家中有了女主人自然變得不一樣了。”肖折釉起身, 將水壺放在一旁, 迎上沈不覆, 仰著頭望他, 淺笑著說:“這算是在誇我嗎?聽將軍夸人可難得。”沈不覆大笑, 拉著肖折釉往長榻走。他坐在長榻上, 又將肖折釉拉到身邊坐下,問:“怎麼這麼快回來,沒多陪折漆一會兒?”“因為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