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硯緩緩抬頭,他忽然拎住小少爺的衣襟,一躍而起,躍上了假山。這座假山極高,又在頂處雕出雄雞的模樣。陸無硯把他放在雞頭上,然後縱身躍下,轉身離開。“無硯!不要丟我在這裡啊……我怕高!我怕高!救命啊!”方瑾枝聽得出來他是真的怕,因為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甚至帶著點哭腔。“走了。”陸無硯敲了一下方瑾枝的頭,牽起她的小手。“哦……”方瑾枝跟著陸無硯離開,卻忍不住回頭望向假山上的小人。迎面忽然來了好多人,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陸無硯的父親和長公主。方瑾枝不由詫異,她知道三哥哥的父母不合,能夠看見他們兩個人走在一起還真是稀奇。“誰准許你擅自出宮的!”長公主厲喝一聲。方瑾枝呆住了。出宮?難道那個和三哥哥長得有幾分相似的人竟是……小皇帝?楚懷川本來就懼高,站在假山上雙腿打顫,被長公主這麼一訓斥,驚得一個趔趄,直接從假山上摔了下來。人群驚呼起來。陸無硯倒是冷靜,因為知道楚懷川不會有事。長公主瞬間抽出陸申機腰間的弓箭,搭弓射箭,一氣呵成。方瑾枝眨眨眼,疑惑地望過去,只見那位小少爺的衣領被這一箭射在假山上,整個人吊在假山中間。長公主身邊的兩個侍女飛掠而去,將人救下。“哇,長公主的箭法好厲害!”方瑾枝不由讚歎。“哼,”陸申機冷哼一聲,唸叨一句“還不是我教的。”方瑾枝禁了聲,她可不想成為他們兩個吵架的小小導火索。長公主將手中的弓箭還給陸申機,大步走向被帶過來的楚懷川。楚懷川臉色有些蒼白,顯然是真的嚇著了。長公主伸出手將他頭上的一片枯葉拿下去。“你該時刻記著自己的身份!”她用食指點著楚懷川的胸口,使得楚懷川被逼得向後退了兩步。楚懷川眸光一轉,急忙說:“皇姐你不能偏心!無硯把我丟到假山上,你得先罰他再訓我。他犯的事兒比我大!”“你能不能有點……”長公主深吸一口氣,將“出息”兩個字咽回去。畢竟是一國之主,畢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得努力壓抑自己的脾氣,給他留點臉面。她指了指入醫和入酒,吩咐:“把陛下送回宮,立刻!”“是!”“我不走!這……這是聖旨,你倆誰敢抗旨不尊!”楚懷川瞪著走過來的入醫和入酒。入酒和入醫立刻跪下,進退兩難。長公主卻因為他這句話臉色緩和了一些。“皇姐你不能趕我走!我是來陪無硯過生日的!無硯!無硯!無硯!”陸無硯頭也沒抬,道:“謝了,不用。”“好好好……我說實話,我自己一個人在宮裡害怕!我……我總是夢見他們要殺我!好多人,所有的宮女、太監都是壞人!他們都要殺我!”若是以前,聽他這麼說,長公主就會心軟起來。可是一想到他馬上就要十三的年紀,長公主不得不狠下心來。他出生的時候身上就帶著病,這些年一直靠藥吊著命。也是因為病弱的緣故,明明快十三的年紀,個頭也不長,瞧著像個剛十歲的孩子。性子也……軟弱、任性、膽小。“不必多說了,立刻回宮去!”“皇姐……”“從今日起奏摺自己批,就算是再送過來我也不會再幫你!”楚懷川睜大了眼睛,震驚地望著長公主,他臉色極差地跑到長公主身邊。“皇姐!無硯說了你過了十五就會回宮的!你不要我了嗎!”他死死抓著長公主的袖子,臉色蒼白。長公主甩開他的手,狠心說:“不回去了!”“皇姐!我不要當這個皇帝了!誰愛當誰當!不要將我一個人仍在陰森森的皇宮……”楚懷川一滯,然後劇烈地咳嗦起來。幾乎喘不上氣來。“陛下!”入醫急忙過來,從袖中取出一個白瓷小瓶,倒出兩顆小拇指大小的藥丸遞給他。“滾開!”楚懷川一腳踹開入醫,他衝到陸申機面前。他抓著陸申機的衣襟,哭著說:“姐夫,幫幫我,幫我說說話呀!”“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哭!”陸申機蹲下來,用力抹去他臉上的淚。又從入醫手中接過藥丸,不由分說地塞進他嘴裡,再從急忙趕過來的丫鬟手中接過溫水,餵給他喝。吃了藥,楚懷川的臉色才好起來。一直站在一旁的方瑾枝看到這裡卻覺得這一幕有些詭異,且不說小皇帝的身份尊貴。就算他在長公主和陸申機的面前,表現得更像是他們兩個人的孩子……陸申機貼著楚懷川的耳邊小聲說了兩句,楚懷川臉上先是露出懷疑的表情,然後使勁兒點了點頭。他轉身走向長公主,仰望著她,十分誠懇地說:“皇姐,川兒知道錯了。等明天給無硯過了生日我就回宮。以後我會好好當皇帝,再也不鬧脾氣撂擔子!”雖然明知道是陸申機教他的話,長公主還是心裡舒服了一些。她點了一下頭。楚懷川感激地望了一眼陸申機。陸申機笑著起身,他走到楚懷川身邊,說:“走,咱們看戲去!”“好!”長公主想要叮囑陸申機幾句,想了想還是作罷,只是給入酒使了個眼色,讓她派人暗中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