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地沒有動,過了一會兒,才慢慢起身,有些悵然地轉身離去。臨走前,他道:“聽聞長公主從不用暗中揣摩您心思的人,看來是真的。”他終究是有些失望地離開。等雲席林走後,入酒從陰影裡閃出來。“不留。”長公主吩咐。入酒猶豫了一下,說:“雲先生畢竟是……”長公主涼涼看她一眼,入酒就把她的話嚥了下去,悄聲隱於暗處。長公主知道入酒的顧慮。這個雲席林畢竟是無硯的老師。許是高位坐得太久,她變得不能再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或許,她已經沒有心力去一個個分辨。曾經覺得“寧肯錯殺一千,不肯放過一個”這句話太過狠辣絕情,如今才知這樣才是最高效率與最安全的做法。雲席林倒不是不能留。長公主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這個人想法最是古怪,越是大事件中越是想參合一腳。他不過是見楚懷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想在皇氏更迭中留一個名。想重新登左相之位輔佐無硯?長公主冷笑,倘若他連入酒的追殺都逃不過,這樣只會暗中揣摩的廢物沒有資格。“蠢貨!”長公主又罵了一聲,心裡才舒暢了些。她起身,走到視窗,望向院子裡。雪人早就堆好了,陸無硯有些慵懶地坐在一把輪椅裡,身上蓋了條薄毯。方瑾枝還在和雪人玩,用小樹枝在雪人身上畫著什麼。小皇帝回來,他小跑著衝進垂鞘院,新奇地看著雪人。“嘿,好玩!你堆的?”他問方瑾枝。方瑾枝已經知道他是皇帝了,再不敢用先前的語氣跟他說話,好聲好氣地說:“不是呢,是和三哥哥一起堆的。”小皇帝點點頭,視線落在方瑾枝手腕上的小金鈴。“喂,你手上為什麼一直拴著個金鈴鐺?響個不停!”方瑾枝收了收自己的袖子,她不曉得是不是越是身份尊貴的人越是瞧不上金銀。她說:“是小時候哥哥送給我的。”“你三哥哥?”小皇帝下巴一抬,指向坐在遠處的陸無硯。“不是呢,是我親哥哥。”“哦……”小皇帝鬆了口氣,“你還有哥哥呀,他現在在哪呢,叫出來一起玩!”方瑾枝咬了一下嘴唇,小聲說:“我哥哥已經不在了……”“我知道,不就是死了唄。我也有哥哥,四個呢,都死了!”他又撇了撇嘴,小聲嘟囔:“留一個多好,那就不用我來當這個倒黴皇帝了……”方瑾枝卻沒有聽見他小聲嘟囔的後半句,只覺得他哥哥們都不在了,一定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