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枝苦惱地搖了搖頭,“到底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讓我知道的呢?”陸無硯目光之中的躲閃落入方瑾枝眼中,她心裡微涼了片刻,終於移開了眼,她垂著眼睛,有些失落地說:“哥哥這次回來雖然總是瞞著我騙著我,可是我相信哥哥不會害我,他的決定都是為了我著想。而你也不會害我……可是我就是想不通到底有什麼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呢?”方瑾枝抬起頭來,執拗地望著陸無硯。“別問了!”陸無硯別開眼,不願再直視方瑾枝的眼睛。方瑾枝一直握著陸無硯的手不由慢慢鬆開了,過了許久,她才輕聲說:“好,我不問了。”馬車終於在溫國公府外門外停下來。可是裡面的人沒動。兩個人沉默了許久,方瑾枝丟下一句“下去了”,她剛想起身,陸無硯握住她的手,又輕輕一拉,將她拉到身前面對著自己。“瑾枝,你總是容易多想,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復……”方瑾枝直接打斷他:“三哥哥,你答應過我的,若是你有事情暫時還不想告訴我就直接對我說不想讓我知道,而不是隨便找個原因來騙我!”“你這樣讓我怎麼信任你!”她的眼睛中執拗越深,語氣也帶了幾分生氣,就連對陸無硯的稱呼也賭氣似得變回了以前。陸無硯望著她的眼睛,眼睜睜地看著方瑾枝眼中逐漸有了溼意。“別哭,別哭!”陸無硯重重嘆了口氣,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又是為難。“我才不哭呢!”方瑾枝賭氣地轉過頭。“瑾枝……”“無硯……”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沉默下來。方瑾枝使勁兒瞪了陸無硯一眼,氣呼呼地說:“不告訴我拉到,我自己去查!”方瑾枝即使心裡生氣,她下了馬車以後也沒有氣沖沖地自己往回走,而是立在一旁等陸無硯。從下了馬車那一刻起,直到兩個人回到垂鞘院的這一路,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們。方瑾枝將馬車裡的不愉快拋開,像往常一樣走在陸無硯身邊,和他隨意說著話。陸無硯看她一眼,牽起她的手。兩個人說說笑笑地往回走,等回到了垂鞘院,繼續談笑風生。直到他們兩個一起用過了晚膳,方瑾枝才反應過來,她不是應該還在生陸無硯的氣嗎?陸無硯笑著問她:“一起去沐浴?”方瑾枝轉過身去,嘟囔:“不要!”“嗯……”陸無硯沉吟了片刻,“那我可要揹著你偷偷服藥了。”言罷,他徑自往淨室去。方瑾枝悶悶坐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洩氣般地跟了進去。泡在溫泉池裡的時候,方瑾枝生氣地踹了陸無硯好幾腳。“好啦,彆氣了。”陸無硯將她拉過來,溫柔地擁在懷裡,“既然你也說了無論是我還是你哥哥都不會害你,所以你也不用胡思亂想。”這一次,方瑾枝沒有再和陸無硯吵架。因為她知道陸無硯是鐵了心不打算告訴她,她總不能拿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些手段來威脅陸無硯說出來。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沒有到威脅對方的這一步。可是方瑾枝今日說的也並非氣話,那些無論是陸無硯還是方宗恪都不願意告訴她的事情,她可以自己去查。葉蕭似乎知道些什麼事情,今日所見的劉明恕又似乎是方宗恪的舊識。方瑾枝暗暗思索著該如何查出那些陸無硯和方宗恪刻意隱瞞的事情。夜裡,方瑾枝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她偏過頭,看著身邊的陸無硯已經睡熟了,她輕手輕腳地從床尾爬下去,踮著腳尖走到梳妝檯前,又小心翼翼地開啟梳妝檯下面的小抽屜,將被她珍藏的錦盒取出來。那裡面放著她的母親陸芷蓉留給她的信件。那些被她拆開過的信件無一例外地被她讀了又讀,而如今還有兩封信未曾開啟過。方瑾枝也不知道為何突然想起這兩封還沒有開啟的信件,或許只是一種直覺。方瑾枝摩挲著未拆開的兩封信,其中一封信在角落裡寫著“待到及笄時再啟”。這是她的母親留給她的這些信件中唯一一件在信封外面留了字的。方瑾枝摩挲了一下那一行小字,將這一封信小心翼翼地放下,然後拆開了另外一封信。這一封信竟是陸芷蓉留給她的所有信件中最簡短的一封。“瑾枝:若有一日你哥哥回來,替孃親勸一勸他。餘生很長,莫要活在過去裡,更不要被承諾困縛終生。”方瑾枝震驚地將這一封信看了又看,怎麼也難以掩去心中蕩起的湧浪!為什麼?為什麼母親知道哥哥還活著?方瑾枝緊緊攥著已經發黃髮脆的簪花信紙,她的手指甚至都在微微發顫。為什麼好像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唯獨她一個人什麼都不知道……方瑾枝動作僵硬地轉頭,望著錦盒裡唯一一封沒有被拆開的信。她的目光落在信封上的那一行小字,心裡升出巨大的掙扎和恐懼。是的,恐懼。她覺得自己好像就快要知道真相了,然而在這個時候她卻開始懼怕。她心裡始終堅信無論是陸無硯還是方宗恪都不會害她,都希望她過得好。那麼,被他們兩個人千辛萬苦瞞住的所謂真相到底有多可怕?還是他們兩個早已料到若是她知道了,會帶來更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