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枝心裡顫了一下,她急忙追問:“後來?後來是在小郡主出事以後隔了多久?”吳媽媽怔了一下,“就是 牙印離開了五奶奶這邊, 方瑾枝直接讓入茶準備馬車,她打算去一趟入樓。既然劉先生與她的哥哥是舊識,或許會知道一些關於她哥哥的事情。更何況陸無硯也在入樓, 她若去尋他也是有了出門的藉口。方瑾枝到了入樓偏不巧陸無硯剛走,幸好陸無硯只是出去辦一點事情, 傍晚還會再回入樓。方瑾枝在後院找到了劉明恕,劉明恕正微微彎著腰,挑揀晾曬了一整日的草藥。“劉先生。”方瑾枝走過去。其實方瑾枝一直有些詫異,一個瞎子或許可以當大夫,可是一個瞎子被奉為神醫的確是有些難以理解。這般想著, 方瑾枝的目光就落在了劉明恕的眼睛上。這個人是真的看不見嗎?是自小就看不見,還是最近才患了眼疾?“在下的眼睛天生看不見。”劉明恕挑揀草藥的手指一頓,道。方瑾枝吃了一驚,這人雖然看不見,可竟是完全不像個瞎子……“你是想問你哥哥的事情吧?”劉明恕將挑揀好的草藥放在架子上, “十年前有人帶著被廢了雙腿的他去戚國尋我師父,恰巧我師父遊歷四海尋無人蹤,他不嫌我尚且年少,又無醫名,隨便我醫治, 便此結識。”“後來過了兩年多,待他雙腿痊癒時便離開了戚國。我以為再不會相見,可沒到一年,我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又剩了半條命。而後多年, 他每次去尋我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樣子。是以,我對於他還活著分外詫異。”方瑾枝蹙著眉,心中憂憂。她不由輕聲說道:“沒想到哥哥這些年過得這麼……危險。”“不,是他自己在送死。”劉明恕頓了一下,“偏偏死不承認。”方瑾枝詫異地抬起頭來望向劉明恕。劉明恕默了默,“你兄長十分重諾,他曾答應一個人會好好活下去。可他心中又極為輕生,完全不顧生死。”方瑾枝垂下眼默默想了片刻,隱約猜到方宗恪答應的那人應該就是衛王的小女兒。“對了,”方瑾枝忽又想起一件事情來,“請問劉先生,當初送哥哥去戚國的是何人?”方瑾枝是不想錯過任何一絲線索才有此一問。“也是你遼國人,名葉蕭。”“葉蕭?”方瑾枝頓時驚得睜大了眼睛,怎麼又繞了回來?看來她還是要從葉蕭那裡打聽些訊息。劉明恕也有些意外,道:“這世間的確是小,竟又是你相識之人。”“瑾枝。”陸無硯站在後院小月門處,他立在那裡已經許久,也已將方瑾枝和劉明恕的對話聽了個大概。“無硯,你回來了。”方瑾枝再次跟劉明恕道謝,這才急忙提著裙角迎上陸無硯。“嗯,事情辦完了。立秋了,以後出門多穿一點。”他脫下身上的外袍披在方瑾枝的身上,又仔細將繫帶給她繫好。劉明恕略沉思了片刻,道:“這幾日就把那兩個小女孩帶過來,人與人之間總歸是有差別的。她們兩個症狀未必和顧希、顧望完全相同。”陸無硯答應下來。方瑾枝跟著陸無硯離開,她剛走了兩步,忽又停下來。“怎麼了?”陸無硯側首望著她。“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方瑾枝折回去,立在劉明恕不遠處,詢問:“敢問劉先生這裡可有除去疤痕的良藥?唔,留疤日久,已超過一年……”劉明恕翻開八角石桌上的一個黃梨木藥匣,摸出來一個靛紫色的細口瓷瓶扔給方瑾枝。方瑾枝趕忙將小瓷瓶接住,她還是有些疑惑地問:“劉先生,這瓶藥真的可以將疤痕祛除嗎?您別誤會,我沒有質疑您醫術的意思,只是您還沒有見過那個人身上的疤痕……”“你覺得這世上最難除去的疤痕是什麼?”沒等方瑾枝回答,劉明恕又說:“即使是嚴重的燒傷亦可除。”方瑾枝心中滿是歡喜,她再一次跟劉明恕道謝,這才轉身走向陸無硯。陸無硯嘆了口氣。可是方瑾枝走向自己的時候,他又將心底那點煩擾丟擲去,牽起方瑾枝的手,帶著她回家。馬車上,方瑾枝一直坐在靠近車窗的位置,將窗邊的小垂簾掀開一角,瞧著外面初秋的景色發呆。陸無硯合著雙眼,又何嘗不是心事重重?陸無硯甚至在想,要不然乾脆給方瑾枝找一雙假的父母算了,免得她整日魂不守舍。“無硯。”方瑾枝靠了過去,她拉了拉陸無硯的手。“嗯?”“無硯,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方家親生的女兒對不對?”她晃了晃自己手腕上小小的金鈴鐺,“你也早就知道我哥哥還活著。”陸無硯的目光不由落在方瑾枝手腕上的小鈴鐺上,他終於不耐煩地將方瑾枝的手扯過來,動作粗魯地將她手上的小鈴鐺解下來。他甚至想將這個小東西從車窗扔出去,他剛一抬手又停下了動作。因為擔心方瑾枝會生氣。“還我!”方瑾枝去拉他的手。“方瑾枝!你都知道他不是你親哥了,還把他送你的東西貼身戴著!都戴了十幾年還不夠嗎!”“那又怎麼了!”方瑾枝睜大了眼睛瞪著他。陸無硯忍了又忍,忽又對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