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宗恪上前走了兩步,想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方瑾枝忽然拉住他,“哥哥,你不要再善做主張瞞著我了!我想知道真相!我想知道!你沒有權利瞞著我!”方瑾枝幾乎是吼的,並著她的眼淚。方宗恪長嘆一聲,他瞞了這麼久,終究還是沒瞞下去。也許方瑾枝說得對,她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他也,真的瞞得太累了。方宗恪轉過身來看向方瑾枝,說:“真相?你想知道什麼真相?好,我告訴你,全部都告訴你!你的生母是你姐姐的閨中密友,她去你姐姐家中做客時被你父親相中,你的生父用強硬的手段將你生母囚禁在別院。沒錯,你就是被強暴生下的孩子!”方瑾枝痛苦地向後退了兩步。方宗恪繼續逼近,冷道:“你出生的那一天,正是你的家人被滿門被抄斬的那一日。你的生日,正是你的祖父母、兄長及長姐的忌日!你已經親耳聽見了,你的生母只想掐死你!你的姨母將你送到衛王那裡痴想衛王會照顧你,卻不想衛王只是命屬下將你扔到亂葬崗!”“你以為你的養父母對你很好?可笑。他們起先不過利用你、傷害你來要挾我,後來又因為你對平平、安安很好,他們故意寵著你、疼著你,不過是想在將來為自己親生的女兒找個庇護罷了!”方瑾枝被方宗恪一步步逼到牆角,她緩緩蹲下來,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方宗恪便在她身前蹲下,“你不是一直質問我為什麼一定要阻止你和陸無硯在一起嗎?他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你是衛王的女兒。你該不會不知道衛王對他做了什麼吧,嗯?”“夠了!別說了!”陸無硯將方宗恪推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瑾枝……”陸無硯一時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好輕輕將她攬在懷裡。方宗恪立在一旁,垂著眼,沉默片刻。衛王已被擒,他是必須要前去營救的,此次一去,定是凶多吉少,若自己有了意外,難免再讓方瑾枝難過。更何況方瑾枝如今已經嫁給了陸無硯,若因為他的死心中有節,難免不能美滿。他狠了狠心,又故意說:“你是不是以為我對你很好?”他冷笑,“假的。”方瑾枝在陸無硯的懷裡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望著方宗恪。方宗恪冷冷地說:“你姐姐一直心中愧疚,認為是她自己連累了你生母。而希望你無憂無慮地長大,也是你姐姐的遺願。我不過是替你姐姐完成心願罷了。所以我根本沒把你當成什麼妹妹,我也不在意你的死活!”方瑾枝望著他,一字一頓地說:“我不相信。”方宗恪略帶嘲諷地笑,“楚瑾枝,別那麼高看你自己。若我真在意你,又何必說這樣的話來傷你?”方宗恪拾起刀,大步往外走。“哥哥……”方宗恪腳步頓了一下,他忍了忍,終究還是沒有回頭,加快了步子往外走。“哥哥!”方瑾枝推開陸無硯,小跑著追出去。她站在樓梯口,望著已經走到一樓的方宗恪,大喊:“哥哥!”方宗恪握著刀的手緊了又緊,他應該毫不猶豫地往前走,可是雙腿沉重,邁不開步子。身後忽然想起一聲鈍響,方宗恪回頭,看見方瑾枝跌坐在樓梯口。她抱著膝,像個孩子一樣哭,她哭的時候睜大了眼睛望著他,任由眼眶裡的熱淚凝聚而落,好似恨不得別人看清她的淚是怎麼一點點凝聚又滾落。方宗恪忽然想起方瑾枝小時候的樣子。方瑾枝小時候說話很早,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哥哥”。方宗恪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怎麼當回事。她就執拗地去拉他的衣角,一連吐出來:“哥、哥哥、哥哥……”讓方宗恪呆了半天。相比於她很早會說話,她學會走路卻很晚。方宗恪當時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哪裡知道小孩子應該什麼時候學會說話、走路。還是經過奶孃的提點,他才知道別的小孩子在方瑾枝的年紀已經會走路了,聰明的甚至已經會小跑了。那怎麼行。他方宗恪的妹妹怎麼能比別人笨?他便將方瑾枝抱到後花園裡,板著臉教她走路,頗為嚴厲。她摔跤了,他也不去扶她,看著她跌坐在地上哭。她從小就是這樣望著他哭。“哥哥……”她總是這樣,用這樣一雙眼睛望著他,等著他回去抱她、哄她。方宗恪長嘆一聲,腳步有些沉重地一步步踏上樓梯,最後在她面前蹲下來。他張了張嘴,最後只吐出一句:“行了,別哭了……”“你又不是我哥了,不要你管!”方瑾枝哭著說。方宗恪無奈地說:“我是你哥,自從將你抱回來的那一日起,就一輩子都是你哥……”方瑾枝哭得更兇了,她伏在方宗恪的膝上,像個小孩子一樣任性地哭。方宗恪心疼地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好像伏在自己膝上哭的還是當年那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子。靜憶師太望著方瑾枝,心如刀絞。她以為自己的孩子早就死了,而且是被自己親手掐死的。後悔嗎?她不知道,她當時被衛王囚禁的別院,衛王派了幾個婆子日夜看著她,她連求死都不能。可是她不願意為他生孩子!若不是她在生產的時候難產,又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