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楚行仄回到馬車上, 馬車軲軲前行時,他推開半扇車門,對屬下說:“去查一查宗恪那個妹妹的生辰。”坐在馬車前面的兩個人, 一個在趕馬車,另外一個聽了楚行仄的吩咐, 立刻從馬車上跳下去,匆匆走進人群。楚行仄將車門合上,重新倚在車壁上,忽然覺得一陣心煩。他腦中不斷浮現方瑾枝的模樣來,又憶起方宗恪。方瑾枝長得一點都不像方宗恪。楚行仄慢慢閉上眼睛細細回憶方宗恪父母的樣子, 他有著十分厲害的記人本事,即使是過去了很多年,只要是見過的人,他就可以慢慢將他的容貌回憶出來。方宗恪父親的長相逐漸在他腦海中變得清晰,方宗恪的長相本來就酷似他的父親。方瑾枝的長相與方宗恪毫無半分相似, 那自然不像方宗恪的父親。至於方宗恪的母親,他應該沒見過才對。不對……當初方宗恪帶著楚月兮私奔的時候,方宗恪的父母是有去過王府的。那個女人……楚行仄的回憶慢慢被開啟。狹長的丹鳳眼,還有薄薄的唇總是輕抿著,嫻靜溫柔。方瑾枝與她父母的容貌完全沒有半分的相似……“是個伯伯給我的……”熟悉的聲音傳進來, 楚行仄掀開車窗邊的帷幔。另外一輛馬車以更快的速度超過他所乘坐的馬車。那輛馬車窗邊的簾子被風吹起來,露出方瑾枝的側臉。風有點大,吹拂在方瑾枝的臉上,遮了她一邊的側臉, 水色的薄幔仿若遮容的輕紗。方瑾枝蹙著眉,偏著頭躲避。從馬車裡面伸出一隻手,將她身邊的車窗拉上,一切歸於平靜。楚行仄心中一震。他終於想明白了自第一次見到方瑾枝時那種熟悉的感覺是緣於何!永遠掬著一層瀲灩的清澈明眸,唇瓣若隱若現的梨渦……“月兮……”楚行仄的聲音乾癟生澀,好像好不容易擠出來的聲音。方瑾枝的容貌與楚月兮的容貌並沒有太多相似之處,可是因為同樣有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和唇畔的一對小坑,嫣然淺笑時,總有那麼三兩分的神似。“不、不可能的……”楚行仄慢慢搖頭。他回到住處之後一直在等訊息,那個去調查方瑾枝生辰的屬下很晚才匆匆趕回來。“回七爺,方大哥妹妹的生辰是十二月十二。說來也是不容易,本來方家夫人難產,府裡都傳那個孩子生下來就夭折了。可是到了第二日,府裡又報了喜,說那個孩子又活了下來……”楚行仄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擺擺手讓他退下。屋子裡很安靜,楚行仄一動不動地坐在一把黃梨木圈椅裡。許久之後,他才自言自語道:“怎麼可能呢?那個野孩子居然還活著?”無人作答,屋子裡又逐漸歸於平靜。一片寂靜裡,楚行仄重重嘆了口氣,“宗恪啊宗恪,你真是……”……到了正月末,方瑾枝腹中的胎兒月份也有快三個半月了,是害喜最為嚴重的時候。每日吃了多少東西,沒過多久就會吐出來。她前一段時日食量大增導致豐腴不少,如今竟是很快消瘦下來,甚至比她未有身孕時更加消瘦。陸無硯尋了太醫給她調理,可是對於婦人孕期害喜一事,宮裡的這些太醫可謂是束手無策。他們寫了一些孕期禁忌的食物以後,只說讓方瑾枝愛吃什麼吃什麼,照著心意來。說了跟沒說一樣。瞧著方瑾枝日益消瘦,陸無硯心裡十分焦急和心疼,可這個時候他能夠做的也只是陪伴。陸無硯日日夜夜陪著方瑾枝,但凡是她想要什麼東西,不管有多不易,陸無硯總會想辦法弄到。正是冬日裡,很多瓜果鮮蔬不在的時候,可方瑾枝時常忽然想要吃什麼東西,陸無硯總是千方百計儘量給她弄到。方瑾枝對吃的東西越來越挑剔,時常嫌棄菜餚不可口,縱使是她以前十分喜歡吃的美食。陸無硯想了又想,忍著廚房的髒亂,去學習下廚,只願能做出方瑾枝愛吃的東西來。自從上次在禹仙宮的相見,長公主最近時常稱病不去早朝,時間也大把閒了下來。她也不知道怎麼的,瞧著陸無硯鑽廚房怪有趣的,竟是也跟著鑽了廚房。一個陸無硯,足夠讓整個廚房裡的廚子頭大的了,再來一個更加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長公主,長公主別院廚房裡的這些廚子們日日過的那叫一個心驚膽戰。陸無硯整日都在嫌棄這個髒那個髒,擺在他面前的蔬菜就沒有不洗個十次八次的,還得長相白淨的人洗過,他才滿意。而長公主,就更不必說了。她進了三次廚房,其中兩次把廚房給燒了。總之這對母子鑽進廚房以後,將整個廚房搞得烏煙瘴氣,又危機重重。陸申機幾次想要勸長公主放過廚房吧,陸無硯為了媳婦兒想折騰就讓他折騰去吧,她跟著起什麼哄。長公主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陸申機就把一肚子的勸詞嚥了下去。若是平常,到了正月末的時候,陸申機早就帶了兵回了邊境。只是荊國皇室的人二月初會來大遼,現在國中大部分的將軍都留在了皇城。妻子兒子都忙著學做菜,陸申機又不能回邊境練兵。他想了又想,拉著方瑾枝下棋。陸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