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縱果然面無表情,絲毫不為所動。匡元就不得不接了一句“威風八面的大將軍豈不比你如今的身份更好?將軍與奴才的選擇便看你自己的了。”丁縱抱了拳,道:“世子爺若沒有別的吩咐,小人先去給我家主子買西瓜了。”說罷,也不等匡元的反應,丁縱轉身便走。走了許久,丁縱黑色的眸子終究是劃過一抹黯淡,腦海中不由地就浮現了寧琴的眉眼,倘若自己真的是個將軍,又哪裡會許她嫁給別人?然而事實上,他不僅不能求親,而且連喜歡都不可以。……寧琴剛回了許家,院子的小丫頭就急急迎上去。“少夫人你可總算回來了!”小丫頭朝屋內使了個眼色,偏巧這個時候瓷器摔碎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寧琴看了眼門口的幾個面露難色的丫頭,輕嘆了口氣,說:“今兒都提前回去歇著吧,這裡不用伺候了。”“姑爺他……”初夏欲言又止,“要不奴婢跟著進去伺候?”初夏是寧琴帶過來的陪嫁丫頭,這世上竟是沒人比她更擔心寧琴了。“沒事。”寧琴搖了搖頭,已經掀起簾子,跨步進了屋子。許慕白站在窗邊,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袍子,可是現在又髒又皺,整個人醉醺醺的,哪裡還有昔年的安城佳公子模樣。地上是七零八落的瓷器和打碎的酒罈子,床上的枕頭也跌在地上。寧琴全當沒看見他,自顧脫下披風掛起來,又走到梳妝檯前坐下,將髮間的珠釵取了下來——省得等下忍不住要刺向許慕白。“捨得回來了?”許慕白走過來,站在寧琴身後,看著銅鏡中寧琴的眉眼。寧琴將盤發放下來,拿了梳子剛要梳,手中的梳子卻被許慕白奪了過去。“好你個寧琴連話都不願意跟我說了?嗯?又去幽會了是不是!”許慕白將手中的梳子猛地置到地上,梳子就那麼摔成了兩半。寧琴看著摔碎的木梳,心裡累得慌,她真的什麼都不想解釋了。“呵!”許慕白冷笑,忽然一把抓住寧琴的衣領,湊過去盯著她的眼睛看。“你鬆手!”寧琴拉著許慕白的手,“你喝醉了,我吩咐人給你煮醒酒茶。”許慕白卻是扒寧琴的衣服。“許慕白!”寧琴使勁兒推開他,自己站起來靠著牆大口喘著氣。論體力寧琴並不能這般輕易推開許慕白,奈何此時的許慕白喝得大醉,腳步都有些虛。“怎麼?我是你的丈夫都不能碰你了?”許慕白穩了穩身形,又一步步朝著寧棋走過去,將自己左手遞到寧琴面前。“還記得這道疤是怎麼來的嗎?”許慕白左手的手掌內側有一道刀疤,傷口已經癒合了,卻留下了這一道疤痕。就像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有著一道合不上的溝壑。寧琴當然記得許慕白手心的那一道疤痕。她們大婚的那一日,喜帕上乾乾淨淨沒有落紅。寧琴呆愣在那裡懵懂無措,縱使是性子再剛強的她也終究是慌張地落了淚,她哭著望向許慕白一遍一遍呢喃著:“我沒有,我沒有……”“好。”當時的許慕白就輕輕說了這麼一個字,然後割破了自己的手,將血灑在喜帕上。甚至匡策的院子正中的位置有一處鯉池,這一處池子並沒有荷葉遮天的茂密,幾處寬大的荷葉只在一角浮著,水下卻是無數游來游去的鯉魚。此時匡策正站在池子旁,將手中小碗裡的魚食丟進池中,引得無數鯉魚搶食。寧書提裙款款而來的時候,恰逢匡策將小碗中最後的魚食翻進鯉池。然後將手中的墨綠小碗放在石桌上,抱著胳膊望著躍起的鯉魚蹙眉凝神。寧書微立了片刻,側首看向匡策開口問:“世子爺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我在想你。”明知匡策不是那個意思,寧書還是窘了片刻,就連原本過來尋他幫忙的話都開不了口。匡策的書房是不許人隨便去的,雖然身為世子妃,寧書也不願意破了規矩惹他不快,瞧著他今日在這邊鯉池待了半晌,寧書便尋來了。“有事?”匡策似從思緒中醒過來般,神態變得輕鬆了些。寧書點頭,說:“想請世子爺幫個忙。”匡策頷首,示意她說下去。“哥哥已經離家許久了,一點訊息都沒有,想請世子爺吩咐一聲幫忙打聽下他的下落。……寧書不太方便。”寧書抿抿嘴,如今嫁進王府竟是連出入自有都沒了,而且剛嫁過來也實在不方便派手下的幾個丫頭出去打聽訊息。寧書今天穿了藕荷色的輕紗襦裙,長髮盤起雲髻,三支銀扣簪錯落在髮間。不似剛成婚那幾日的大紅豔麗,整個人顯得文靜秀麗,又帶著點書卷氣。匡策的目光就落在寧書髮間的銀簪上,並且順手摘了一支下來。寧書慌忙去扶雲髻,髮髻下端就有那麼點散開,她微憤憤然地看向匡策。“你哥哥?寧珏?”匡策把玩著手中的銀簪緩緩道:“本為元世子伴讀,不過半月跟著祥王做事,立過幾件小功,上個月西疆暴亂,作為祥王暗勢力先一步去了西疆。如今在西疆和幾個土匪頭子喝酒賭錢,指不定就入贅了哪個土匪窩。”“你胡說,哥哥才不會喝酒賭錢入贅土匪窩!”寧書立即反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