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按約去曲水河鎮大戶送柴,他剩餘的時間都接了洗衣的活計。麥香村大戶的接完了,就去附近的村子去接。如此一來,他更是從早忙到晚,連午飯都是隨身揣幾個饅頭湊合的。大黃每每到月亮高升之時,才堪勘等到它奴才的迴歸。它的伙食也緊跟著降擋成了,上頓小魚乾,下頓小魚乾,會吃膩的好麼?大黃吧唧吧唧嘴,還好它找到了備胎。馮雨歇逗弄大黃的同時,抬頭看了看隔壁。那隻兔子不是打算將家安扎到河邊吧,這幾日就沒見他在家中呆上幾許時間。怎麼突然忙成這個樣子了?很快到了赴宴之日,馮雨歇在曲水河鎮會集了韓季二人,便去了宋府。硃紅色的大門,石青色的牌匾,三人駐足,抬頭向上望了望。僅是這牌匾的氣勢,是不輸於丁府的。韓東明咂巴下嘴,“這裡有些眼熟,你們覺得呢?”季深撇撇嘴,“看旁邊那個角門,你會更熟。”“呦喝!”韓東明往旁邊不太顯眼角門看去,笑道:“噢,這不是那包子送柴的人家麼?老季,你深得我心哪?”德行!季深翻個白眼,一提男人什麼都想的起來!二人還在那裡槓嘴,那硃紅大門已經從裡面打了開來。一位著月白色長袍,藏藍色錦靴的富態老者走了出來。一臉的笑意盈盈,直接走向馮雨歇:“哎呀呀,馮東家,有失遠迎,還望恕罪。”說罷向內做了個邀請的姿勢,“快快,三位裡邊請。宋某已備好戲曲與酒宴,就等著幾位了。”三人依依抱拳謝過,“宋掌櫃太客氣了。”與牌匾的氣勢相反,宋宅裡面並不豪華,除了佔地面積極大,一應建築修建的都極為古樸,給人一種歲月悠久之感。馮雨歇幾人跟著宋掌櫃繞了兩道迴廊,才入了正廳。眾人分賓主落座,幾番客氣問候、推杯換盞,很快便進入了正題。馮雨歇微微斂目,從言談舉止來看,宋員外是個有手腕的人。想必,她今日也做足了準備,就是不知給她準備的誠意還是敵意了?她且看著。馮雨歇不再接話,正了正身,氣氛都安靜了幾分。宋員外笑了,“幾位不必太過拘謹,宋某這府裡可不是什麼龍潭虎穴。時辰還早,不如咱們聽段戲如何?”見幾人頷首,宋員外與管家耳語了幾句,管家點頭,退了出去。宋員外回頭與馮雨歇解釋,“這部戲別人只能看個熱鬧,但馮東家應該是各中行家的。說來不怕馮東家笑話,這幾個戲子還是宋某從別人那裡奪來的,只為我們的合作聊表誠意。”宋府並未搭建戲臺,管家將人都帶入了正廳。銅鑼輕鳴,好戲便上演了。馮雨歇定睛看去。一個白衣書生打扮的戲子正手持一截長棍,攔住對面容貌出眾、裹著白狐披風的戲子,流利的說著臺詞,“你給我站住,你……你若是不將偷我的銀子還給我,我便掏了你的老巢。”那白狐裘的戲子作出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理了理披風領子,不緊不慢道:“我給你的工錢是那銀子的三倍。”陣容簡單,但戲曲的內容卻也讓韓東明與季深雙雙變了面色。這分明是雨歇纏著季深,讓她幫著做事時的場面。季深原本是個窮書生,過慣了精打細算的日子,涉及到銀兩的問題就會斤斤計較。馮雨歇恰恰看上了她的斤斤計較,幾番請她相助。季深卻奔著舉人去的,自然不肯,便幾次回絕。馮雨歇無奈,耍賴偷了季深命根子般的銀子,結果季深便一路追著過去。而臺上戲子的對話,熟知過往的三人深知,這是她二人當時對峙時的原話,甚至將衣著都做了還原。馮雨歇面色依然,但心裡已經掀起了波浪。她嘴角輕起,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整個人都瀲灩三分。“啪啪啪”,伸手對拍了三掌,馮雨歇讚道:“宋員外好手段!”湊近了幾分,“我竟不知這就是宋員外誠意?”“馮東家別誤會,正如宋某所言,這些戲子不是宋某聘請的,而是宋某從丁員外手裡高價反劫回來的。”宋員外連忙解釋。馮雨歇眉毛分毫未動。宋員外心裡暗自點頭,“而且不只這一批,宋某前前後後,截來三批。看來馮東家與丁員外相處的不甚愉快啊。”馮雨歇不置可否。“馮東家還沒看出宋某的誠意麼?”對面的人帶著審視的眼光看著她,顯然正在評估。宋員外決定給她們吃顆定心丸。“丁員外有後臺,馮東家又怎知我背後沒有呢?宋某今日是帶著誠意邀請馮東家過府詳談,談談……”宋掌櫃頓了頓,“馮東家手中這批糧食的事。宋某做生意向來講誠信,會耐心等待馮東家的迴音。”她整理一下衣襬,露出被掩藏的墨玉的一角,“期望能與馮東家合作。”眼熟的配飾,讓馮雨歇嘴角狠狠抽了一記,她總覺得今日之事哪裡透著怪異,原來在這等著呢。這墨玉的形狀,她亦在那圖樣上見過,分明是石記各地附屬管事的身份憑證。她孃的,馮雨歇暗暗罵了一句。她分明看清了,石記那位大東家所要表達的話。‘你看,這是你要我報答的救命之恩!’誠意?誠個毛的意?宋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