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道歉,也必然也應該由封逸自己開口。“小逸。”封遙向弟弟示意。封逸張了張嘴,他對著魚麗的眼睛,好半天,才輕輕道:“魚麗,對不起,我沒有想要傷害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他吞了吞唾沫,艱難道,“我從沒有想過傷害你。”魚麗怔怔看著他,此時此刻,封逸的臉彷彿和肖臣重合了。她還記得他說過,“魚麗,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他說過的。她這樣的神態落入封逸的眼中,他只覺得心臟一點點化掉:“對不起,魚麗,我應該早一點和你道歉的。”如果他願意早點放下臉面的話,或許早就可以重修舊好,不至於看到她成為別人的人。現在,遲了嗎?還是,仍有機會?魚麗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可又住了口,轉頭去看裴瑾,雙目流露出徵詢之意。裴瑾看懂了她的疑問,他輕聲道:“你自己選擇原諒,或者不原諒,沒有人可以替你做決定。”“你希望呢?”“我只希望你快樂,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封逸總會死的,所有的情感都會隨著人的死亡而消逝,即便是最激烈的愛和恨也不例外。總有一天,她會忘記對肖臣的愛,也會忘記對封逸的恨。俱將往矣。就在魚麗沉默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姚煦推門進來,神色略顯驚慌:“封逸,你家老太太來了。”“什麼?”封家兩兄弟露出了錯愕之色,封遙和他確認:“你是說,奶奶來了?”“對,千真萬確,就是你家老祖宗!”姚煦也沒有想到自己的生日宴上會殺出這樣一尊佛來,“而且好像聽說了……”他話音未落,就聽見一個飽含怒意的女聲:“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個女人敢做出這樣的事來!”一聽這個聲音,封遙和封逸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一隻枯瘦的手推開了門,先進來的是一根烏木的柺杖,接著,是一隻柔軟的布鞋和黑色的褲腳。身著黑色唐裝的封家老太太拄著柺杖就這樣走了進來,她滿頭白髮被一根銀簪整整齊齊綰成髮髻,精神矍鑠,一雙眼睛絲毫不見渾濁。封湘靈跟在她身後,對兩位哥哥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做口型道:我攔不住。魚麗和裴瑾的位置原本是背對著門,這氣勢洶洶的,魚麗好奇地扭頭看了那個老太太一眼。封老太太也看到了她,拄著柺杖走到她面前:“就是你?”削肩膀,水蛇腰,活脫脫的狐媚之相。魚麗眨了眨眼睛,納罕道:“什麼?”“呵。”封老太太冷笑一聲,正想說話,封遙一把攙住她,扶她坐下:“奶奶,坐下說,您別激動,不是什麼大事兒。”封老太太一坐下,目光緊鎖在魚麗身上。魚麗轉頭看了裴瑾一眼,封老太太自然也隨著她的目光往旁邊看去,下一秒,封遙端給她的茶盞被她脫手摔了個粉碎。“奶奶。”封湘靈如臨大敵,趕緊撲過去為她擦拭水漬。可素來講究的封老太太卻恍然不覺,她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裴瑾,活像是見了鬼,又像是不敢置信。這樣震撼的目光,裴瑾自然不會忽視,他抬頭看著面前的銀髮老太太,半晌,微笑著問:“你認得我?”“裴,瑾。”封老太太從牙齒縫裡擠出這兩個字,“你是裴瑾。”魚麗:“……”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千萬不要!不然太t尷尬了!裴瑾:“……”完全認不出來,她是誰? 諒(小修)誰也沒有想到局面會變成現在這樣。封老太太來者不善, 可見了裴瑾卻像是見了鬼一樣,其他人看看她再看看裴瑾,可謂是n臉懵逼了。魚麗把封逸的事忘到了腦後,她滿腦子都是,這不會是裴瑾的“過去”吧,這鐵定要穿幫了啊!該怎麼圓?說自己是自己的後代嗎?“咳,”裴瑾輕輕咳了一聲,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不知道這位女士是……”封老太太慢慢抬起頭, 看著他, 一字一頓道:“我本名柳巧儀。”“柳女士?”裴瑾顯然沒有想起來她是誰。柳巧儀的神色複雜, 過了好一會兒,竟然慢慢平復了,她重新把目光移到魚麗臉上, 就當魚麗以為自己又要膝蓋中箭的時候,柳巧儀拄著柺杖慢慢站了起來:“打攪了, 我們就先回去了。”這句話顯然是對姚煦說的。姚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他巴不得送走這位老太太, 立刻上前一步扶住她:“您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還記得以前我和小逸去他家裡玩,奶奶家的豌豆黃特別好吃……”他一邊說著好話,一邊扶著柳巧儀往外走,柳巧儀走了兩步,扭頭看了裴瑾一眼。裴瑾正好也在看她, 兩個人的目光一對上,他就笑了笑。這笑容與柳巧儀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但昔年溫暖的回憶,如今卻變作一根根尖針刺入眼球,她眼睛痛得要流下淚來。柳巧儀不由閉了閉眼,強撐著一口氣,一把甩開扶住她的姚煦,厲聲道:“我能走。”原本想伸手扶住她另一邊胳膊的封逸動作一頓,老人家年紀漸長,就越來越不想看到自己衰老,可偏偏這樣的過程是無法控制的,她的雙手開始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