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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黛玉則是心慌意亂,不知該說什麼。她之所以心慌意亂,只是每一個韶齡女子接到來自異性的訊號之後的不安與羞澀, 與情意無關。但她亦不能否認, 劉定川的確是個極好的人, 若以託付終身論,是自己高攀。有這樣一個人傾慕自己,自然不會惹人討厭。然而她自家知自家事, 要結一份良緣千難萬難,縱然劉定川有心,但也還有許多礙難在前, 自然不敢輕易答允。不能答應,也不能草率拒絕,此時此刻竟不知該說什麼,只好靜默。僕人們遠遠站著, 沒有得到吩咐,不敢近前來。亭子裡的兩個人便這麼沉默著,各自陷入沉思。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風從湖面吹來,夾雜著料峭春寒,將兩人驚醒。劉定川慌忙要站起身來,然而他彈琴時本是跪坐著,時間久了,雙腿自然發麻。之前心裡有事尚且不覺,這會兒要站起來,才驚覺雙腿又麻又痛,重新跌坐回去,不慎碰到了身前的古琴,發出錚然響聲。黛玉聽見身後動靜,轉過頭來,便正好看到這一幕。“劉公子無礙吧?”她想了想,還是忍了笑意,開口問候。劉定川窘迫極了,連忙搖頭,“讓林姑娘見笑了。”黛玉本來是忍住了笑意的,聽他這麼一說,又想笑了。她在口齒伶俐打趣旁人這一點上,是從不肯讓人的。若是相熟之人,少不得玩笑兩句。不過劉定川是哥哥的朋友,不好拂了對方的面子,只得抿唇忍住。但眉眼彎起,還是露出了幾分笑意。劉定川抬眼,恰將這一笑收入眼底,不由呆住。片刻後他回過神來,面色微紅的低下頭道,“春日風寒,我看姑娘穿得單薄,不知是否帶了禦寒之物,不若讓丫鬟取了來。倘若沒帶,我這裡倒備了,林姑娘不嫌棄,我便讓人去取。”黛玉道,“不敢勞動,我的丫頭應是帶了。”紫鵑在黛玉的身體上一向看得很緊。尤其她跟著黛玉那幾年,黛玉的身體每況愈下,但凡出門,必定要將所有東西都帶齊全了才放心。而今自然是帶著大毛斗篷的,見黛玉示意,便將包袱取了來,近前為黛玉披上,又將裝了燒紅木炭的手爐封好,塞進黛玉手中,然後才退下。劉定川從旁看著,不由道,“林姑娘這婢女倒是十分利落。”黛玉轉過頭去,見他神清目明,顯然只是看她面子上稱讚一句,對紫鵑並未十分關注,不知為何鬆了一口氣。因為柏楊的到來,改變了許多劇情,黛玉的命運隨之發生改變。所以原著裡跟寶玉一起看《會真記》,其後寶玉打趣紫鵑說“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鴛帳,怎捨得你疊被鋪床”這番惹得黛玉又落淚的故事自然便沒有了。然黛玉天性,在這種話題上自然十分敏感。在這個時代,貼身大丫鬟做陪嫁丫頭,往後開了臉服侍姑爺,已是常態,便如鳳姐身邊的平兒。而劉定川方才才用琴曲表明了對她的心意,這會兒又關注她身邊的丫頭,自然難免惹黛玉疑竇。見劉定川神色如常,顯然只是自己多想,黛玉心中不免羞愧。她自以為心思堅定,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能動搖,所以當日對柏楊說起將來打算,倒像是對婚事徹底死心。然而如今不過是遇著一個劉定川,原本的淡然和堅定似乎都沒了,到底還是受了影響。想到柏楊,黛玉才意識到他和薛蟠似乎已經離開很久了。明知只有四個人出來,他們兩個走了,自然只剩下她和劉定川。這時黛玉哪裡還猜不到是怎麼回事?一時又羞又惱,一併連二人也埋怨上了。沒來由的就把自己弄到這裡,與劉定川獨處,這算是怎麼回事?這麼一想,簡直坐立不安。說曹操,曹操到。黛玉才這麼想著,遠遠便瞧見柏楊和薛蟠朝這邊走來。兩人牽著手,意態十分悠閒。薛蟠走在稍前面一點,一邊走一邊回頭同柏楊說話,姿態十分自然。明明沒什麼過分之處,但黛玉不知為何生出“非禮勿視”之感,忙移開了視線。劉定川也看見了那二人,不由笑道,“柏兄和薛兄感情真好。”聽他的語氣,顯然讚賞的不會是那兩人的兄弟之情。恐怕該知道的早已知道。黛玉待要開口為二人辯解幾句,又不知該說什麼,只好訥訥點頭,沒有說話。柏楊和薛蟠既然回來了,劉定川的機會自然到此為止。但他除了彈琴之外,竟似乎什麼也沒做,由不得劉定川心裡不著急。他想了想,道,“我從小到大,不知多少想與劉氏交好的人家想為我提親,母親總說我還小,不急於此。我今年及冠,與我一般年紀的世家公子,多已妻妾成群,甚至有了兒女承歡膝下。母親卻從未催促過,我也從不羨慕,林姑娘可知為何?”“為何?”黛玉問。劉定川道,“因為我外祖母是定國大長公主,我母親是清河郡主。”他說著朝黛玉微微一笑,然後站起身,朝柏楊和薛蟠迎了上去。黛玉獨自留在原地,低頭思忖了一會兒,方才會意了劉定川想要表達的意思。定國大長公主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故事,並不是出嫁之前跟隨太/祖南征北戰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