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朱墨為何深更半夜出現在她房裡,她該如何向外人解釋,她就沒想那麼多。朱墨連連擺手,聲調也變得虛弱些許,“不用,不妨事的。”又雙目亮晶晶的看著楚瑜,“要是你給我揉一揉便好了。”可惜他表演得太過頭了,楚瑜正打算撩起褲腿看一看他膝蓋上的傷,聞言猛地撒手,冷嗤道:“裝,你繼續裝。”朱墨情知自己出了紕漏,咧嘴一笑,順便吐了吐舌頭,做出那搞怪模樣來,雖然也不失可愛——他又不老,以他的年紀,本就可算作大孩子。楚瑜一臉嫌棄的挨著他坐下——實在也是無處可坐——問道:“今天你和哥哥的比試,究竟是誰贏了?”她實在很好奇,朱墨如何能做到圓滿收場,不管他如何狡黠多智,楚蒙可不是好敷衍的:他這人一根筋,又爭強好鬥,誰若是勝了他,務必千回百回的挑戰回去,直至扳回一局才肯罷休;反之,若是贏了,楚蒙又會四處宣揚自己的功績,誰都拿他沒辦法。若是別人也就罷了,楚瑜可不想朱墨的面子栽在自家哥哥手上,莫說她夾在裡頭難做人,滿城的夫人千金說不定也會生吞了她。朱墨見她情緒迫切,眼睛笑得彎成了月牙兒,“你想知道嗎?”偌久夫妻,楚瑜對他的套路摸得門兒清,面上竟是一點兒都不著急,偏過頭道:“你不想說便算了,明日等哥哥酒醒了,我再問他也是一樣。”這下換朱墨急了,忙拉著她的手,“別生氣呀,我也沒說不告訴你。”楚瑜於是擺出洗耳恭聽的架勢。朱墨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的道:“認真說起來,其實誰也沒贏,論騎射,你哥哥比我多打了幾隻雁,論拳腳和劍術,則是我略勝一招半式,所以可算作不分伯仲。”楚瑜聽罷心裡也就明白過來,裡頭必定有朱墨“承讓”的緣故。她見過朱墨的箭術,上次前往衡陽路上,他在行動的馬車裡都能射中天上飛的一排雁,這樣的力道與精準,哪是楚蒙能比得過的。因此楚瑜有理由相信,朱墨在裡頭放了水。當然,朱墨特意告訴她,興許也是變相的一種炫耀,因為他相信楚瑜一定能明白。楚瑜不露聲色聽著,又問道:“可是哥哥回來時怎會那樣高興,這不像他的做派呀!”比起勝負分明,楚蒙更不能忍受的便是平局,楚瑜無法相信哥哥竟會不纏著交手,口裡還連呼痛快——究竟有什麼好痛快的?朱墨將手放到頜下,摸了摸那裡並不存在的髭鬚,志得意滿的微笑道:“這個麼,就得得益於好心有好報。”原來兩人下山途中,楚蒙那匹烏騅馬半路發起性來,將他摔下山坡,多虧朱墨伸手利落攔住了他,才避免跌落斷崖。楚蒙驚出一身冷汗,自然對這位勁敵感恩戴德,後來兩人口渴,又到山腳一間小酒館裡開懷暢飲,兩人竟至比拼起酒量來,不消說,這回楚蒙算是徹底的對這位妹婿心服口服——因為當他喝得爛醉如泥的時候,朱墨還能像沒事人一般,喊著再來一罈呢!楚瑜聽了簡直無語,她倒不信朱墨的酒量好到這種程度,多半和那酒館的老闆聯起手來做了某些手腳,說不定酒罈子裡裝的都是白水呢,也只有楚蒙這莽大個傻乎乎的受騙罷了。不過前面那段想必是真的,怪道楚蒙進門時衣衫破爛不整,兩人跌落山崖,不知道有沒有事。楚瑜想著,在燈影下瞧了瞧,果然看到朱墨唇畔有一線鮮紅痕跡,想來是沁出的血絲。她不由驚道:“你受傷了?”“沒事,一點小傷而已。”朱墨掩飾著側過頭。楚瑜常聽人說,無故吐血,多半是臟腑受損所致,這可不能小覷。她忙扳著朱墨的頭,語氣裡也多出幾分迫切來,“快讓我瞧瞧。”朱墨見她專注檢視自己的傷勢,心中一暖,那嘴便不聽使喚起來,吧唧一聲,印上了楚瑜的唇廓。楚瑜忙擦了擦嘴,因為心口不一,責怪的語氣亦是軟綿綿的,“你這是做什麼……”聲音忽然一頓,她將手背放到鼻下嗅了嗅,眼中頓時起了狐疑,“怎麼會有一股香味?”朱墨躲閃的眼色披露了他。楚瑜按著他的肩膀,用力朝他唇上搵去,指腹上立刻印上薄薄的一層紅色。果不其然,這壞蛋竟敢用胭脂膏子冒充血跡來哄騙她!楚瑜的肺幾乎氣炸,怒目相向道:“你從哪弄來的胭脂?”朱墨朝床屜左側的梳妝箱努了努嘴,楚瑜瞧見,牙關不禁咯咯作響,怪道她前日發現少了一盒胭脂,還以為是哪個沒長眼的丫鬟偷去了,不好聲張,沒想到卻真是家賊難防。既然血跡是假,那麼……楚瑜牢牢的盯住他,義正言辭質問道:“我哥哥的馬,是不是你也在其中做了手腳?”就不信會有這樣巧。朱墨見無可推諉,只得老實承認了。原來楚蒙那匹馬是從胡商手裡買來的,與本地的品種大不相同,朱墨事先打聽清楚,不知從何處弄來一種生長西域的異草,馬兒聞見其氣味便會興奮不能自抑。朱墨在下山途中悄悄將香囊散開,因此楚蒙的坐騎才會突然發狂,而朱墨才能趁機得到救人乃至邀買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