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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愕然無聲,實在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副畫作初看似乎平平,但細觀之下,似乎越看越覺韻味,使人恍然如處幽谷,倍生寧靜致遠之感。論筆法自然是蕭寶寧略佳,但若論意趣,還是楚瑜更勝一籌。不約而同的,貴女們心中皆這般想。“你們覺得此畫如何?”魏姝臉色難看的問道。一位小姐正要答話,魏姝迅速地瞥了她一眼,裡頭濃重的警告意味迫使那女孩子垂下頭去。魏姝這才整理好心情,重新面向眾人笑道:“這樣粗糙的畫也配拿來獻醜,我以為不如公主遠矣。”她高傲的向楚家兩姊妹抬了抬下頜,“這畫即便拿出去賣,想必也賣不出多少銀子,你們還是自個兒留著吧。”楚珊本是好脾氣,禁不住她這樣咄咄逼人,眼中不禁燃起了怒火。她冷笑道:“你又懂得什麼叫好畫?不看看你自己的,跟貓爪子爬似的,倒好意思取笑別人?照我說,還是得找更公允公道的人來,否則如何能叫人心服口服?”楚瑜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姐姐……”但楚珊正在氣頭上,壓根不聽她的勸告。魏姝也被她這話激怒了,待要頂她兩句,悄悄放眼四周,卻見眾人臉上似有附和之色,她不免心驚,一時反倒說不出話來。沉默至今的蕭寶寧忽然開口了,“讓衛尉大人過來評判吧,他最擅長鑑賞名畫,孰優孰劣,一見之下便知分曉。”“朱大人?可他是……”魏姝不由張口結舌。“不會的,本宮相信朱大人為人公正,定不會偏私。”蕭寶寧微笑道,似有如無的看了楚瑜一眼。楚瑜心裡暗暗泛起嘀咕,朱墨這俗人哪懂得什麼叫好畫?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看得出來,沒準為了印證蕭寶寧那句公正,而故意撇清自己,卻去奉承蕭寶寧呢!楚瑜對自己所作本就信心十足,她自信自己與蕭寶寧平分秋色,甚至棋高一著,她在意的本也不是結果,只要自己心裡知道就行了。可是多出朱墨這個變數,楚瑜反倒惴惴難安,萬一被朱墨當著眾人的面貶低嘲諷,她真的會被氣得吐血。百感交集中,一襲玉色長衫的朱墨很快就被請了來。楚瑜不十分看重男人的皮相,直到看清眾女眼裡的憧憬仰慕,她才知曉朱墨這張臉的殺傷力有多大。連向來跋扈張揚的魏姝都收斂了幾分,寧靜乖巧得像只兔子般。朱墨施施然從人從中經過,先瞥了眼石桌旁的楚瑜,見楚瑜賭氣不肯看他,這才好整以暇地收回視線,向蕭寶寧施禮道:“公主為何事叫微臣過來?”“不為別的,只要請大人看看這兩幅畫作,到底孰者更佳?”蕭寶寧還是那副淺淡笑意,她親自引朱墨到石桌旁。兩幅畫均已工工整整的攤開。朱墨在宮中見識過蕭寶寧的不少畫作,自然認得公主的筆法,他迅速從牡丹圖上瞥過,繼而停駐在另一幅上。畫是好畫,可誰的膽子這般大,倒和四公主槓上了?自朱墨進了院子,楚瑜便羞慚難言,努力縮肩抱臂,企圖減低自己的存在感。她隱沒在石桌旁,簡直像一隻無地自容的小鼴鼠。朱墨只消望她一眼,心中立刻有了計較。朱墨裝模做樣地瞅著那兩幅畫看了半日,久久不言,等得眾人的心都被提起,最終還是魏姝耐不住性子,率先問道:“朱大人,你以為如何?”“公主畫工精湛,非十年功底不能成之。這牡丹圖栩栩如生,如見其形,如聞其香,的確是難得的佳作。”朱墨慢吞吞說道。魏姝登時目露喜色,連蕭寶寧亦矜持地揚起唇角。楚瑜的心情則瞬間低落下去,她恨恨想到:這該死的,眼饞公主身份尊貴就奉承個沒完,等會兒一定得把自己踩到谷底了。她恨不得立刻將朱十三的嘴縫上才好。“不過——”誰知朱墨話鋒一轉,“公主技藝雖精,卻流於工巧,失之意旨。須知琴棋書畫皆是一樣的道理,貴乎返璞歸真,若一味執著炫技,反倒會陷入桎梏,停滯不前。”他的話雖不十分嚴厲,蕭寶寧的臉孔卻已經微白,勉強笑道:“大人指點的是,是我一時糊塗了。”至於剩下的那幅,朱墨並未太多置評,只微笑看著魏姝,“孰勝孰負,魏姑娘應該很明瞭了吧?”魏姝雖仍有不服,見眾女皆以一副崇拜的眼光看著朱墨,她若再提出異議,只怕會被群起而攻之,只得無奈屈服,“大人所言極是,終究是尊夫人才思敏捷,她才是此番的魁首。”別人的正頭相公都來了,魏姝也不好意思不稱楚瑜一聲夫人。眾人心裡明白得很,衛尉大人這還是顧著四公主的臉面,言語之間才點到即止,不然認真比較起來,更有蕭魏二人受的——不過傻子都看得出來,朱墨還是站在他家娘子那邊。楚瑜心裡甜絲絲的,跟在炎夏喝了杯冰鎮過的雪梨汁般,既涼爽又舒適,她不得不承認,朱墨也有他得人心的一面,至少在外人面前,他還是願意護著自己,幫著自己。當然,這也證明朱墨眼光不錯——他的確很懂得鑑賞畫藝。魏姝興致勃勃的舉辦了一場丹青會,結果卻是掃興收場,別提心裡有多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