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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墨乖乖挨著她躺下,中間隔出一尺見方的距離,只是在楚瑜安睡過去後,他卻連人帶被子將她裹住:聽說有的人病中畏寒,他的身子當然是最暖的保護。夜近子時,玲瓏在榻上輾轉反側,依舊不能入眠。身畔還有一陣陣濃重的鼾聲,那是與她同住的小翠——玲瓏雖自恃不凡,府裡並沒覺得她高階到哪兒去,依舊得和人分享一間屋子。被齁聲擾得心浮氣躁,她忍不住推了推身旁略顯痴肥的肉體,小翠揉著眼睛醒來,疑惑不定的看著她,“你怎麼還不睡呀?”想起大人這幾天對待楚家小姐的光景,玲瓏哪還能睡得著,她倒是想見縫插針賣個乖兒,無奈楚家那幾個丫頭精明得很,密不透風將她堵在門外,她連伺候夫人都不能,更別說接近大人了。玲瓏盤膝坐在榻上,做出推心置腹的模樣,“你說大人為什麼對楚家小姐這般好呀?不過是生了點小病而已,倒弄得跟天塌了一樣,人吃五穀雜糧還哪有不生病的,可倒好,連南嬤嬤也上趕著巴結去!”她忍不住低低抱怨一句。小翠嘲笑的看著她,“誰讓夫人門楚瑜在床上躺了多久,也就享受了多久。在家中時她很怕生病,為避免過上病氣,每當她露出一點類似風寒的症狀,何氏就嚴命她拘在屋裡,不許和眾姊妹接觸,一應的活動自然也不得參與。但現在的她卻求之不得,因為正好有了不用出門的藉口。雖然一樣的要喝些苦藥,但朱墨總會在服藥之後變戲法般的掏出一碟蜜餞來,作為她乖乖聽話的報酬。比起任她予取予求,這種有代價的成果反而更有滋味。她發覺朱墨實在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腹內彷彿有無限的新鮮趣談,真不知他待在京城是如何知道天下事的,簡直和生了千里眼一般。楚瑜自小長在閨中,只恨生為弱質女子,不能和男子一般遊蕩江湖,遍歷山水。既然朱墨自願充當她的眼睛和耳朵,楚瑜也就欣然聽他說各色各樣的奇異故事與自己聽,每晚非如此不能入睡——有這樁需求,楚瑜更不好意思趕他出房門了。再厲害的病也總有痊癒的時候,何況只是點小小風寒,捱過了十日,楚瑜自覺是時候下床了。第一件事當然是看看自己的氣色。盼春遞了面紫銅花紋的小鏡給她,一面望著鏡中的模樣笑道:“休養這些時日,小姐您越發飄逸了。”什麼飄逸,分明是清瘦。楚瑜不悅的捏了捏臉頰,一嘟嚕肉都掀不起來,這都是餓的——朱墨病中只准廚房送清粥小菜,一點兒肉腥都不見,可想而知她泰半時間都餓著肚子。為了寶貴的腸胃著想,楚瑜也不能病得太長。她下床洗漱之後,就見南嬤嬤如常過來回稟府中事務。楚瑜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除了點頭基本不說一句話,反正南嬤嬤一概料理妥當,她這個掛名夫人當得十分歡實。南嬤嬤稟報完後,卻並未像往常那樣迅速離去,而是躊躇道:“還有一樣,老奴不知該不該說。”真不想說,就不會這樣試探了。楚瑜抬眸示意她說下去。南嬤嬤得了准許,方才大膽開口道:“玲瓏姑娘病了。”她看了看楚瑜的面色,又道:“似乎是因為夫人的緣故。”原來玲瓏這丫頭鐵心為主,想著楚瑜不慎落水一定是衝撞了邪祟,遂夜夜乘著風露在院中天井裡祝禱,一來二去,楚瑜的病雖然痊癒,她自己卻累趴下了。盼春望秋二人聽了,臉色俱變得十分古怪,倒沒聽過誰家的僕人這樣赤忱,何況楚瑜與她非親非故,只是一個進府未久的主母,用得著效忠成這樣麼?楚瑜亦輕輕笑起來,“她倒忠心。”南嬤嬤推心置腹的道:“誰說不是呢,這丫頭也忒傻,說情願是自己生病,也好過看著夫人受苦,小菊她們怎勸也不肯聽呢!”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楚瑜面上,似乎等待她的反應。楚瑜騎虎難下,只得頷首道:“勞嬤嬤告知,我會看著辦的。”至於如何辦理,卻並未給她一個明確的說法。待南嬤嬤輕手輕腳離去後,盼春望秋便團團簇擁上來,“小姐,那狐狸精肯定是故意賣弄好心、裝可憐呢,您可不能上了她的當!”楚瑜雖於世事上不甚洞悉,但也不可能這點道理都看不明白。可南嬤嬤特意告知她此事,就是在提醒她,玲瓏是為她病的,她若不給個說法,恐怕難以安撫府中人心。楚瑜將一枚珠花簪到鬢上,面無表情的道:“望秋,你去把前日為我看病的趙大夫請來,盼春,你隨我去玲瓏的住處。”既是為她病的,她當然得探視一番,更要知道這丫頭的訴求是什麼。玲瓏和小菊住的屋子在下人房裡亦算得好的,光明敞亮,又通風,按說最適宜養病。可是當楚瑜等人進去時,見到的卻是玲瓏一臉菜色躺在床上,有氣無力,見她們來,忙咳嗽了幾聲。不約而同的,楚瑜和盼春皆認為這病是裝出來的樣子:一點風寒不至於如此,這丫頭看起來簡直就快死了。玲瓏掙扎著想要起身,“勞動夫人大駕,婢子愧不敢當……”楚瑜一個眼色,盼春忙上前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