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見得我就不能吃苦了?”楚瑜撅起嘴。朱墨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令楚瑜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話毫無說服力,她簡直無地自容。“你就這麼捨不得離開我呀?”朱墨咧起嘴角,半開玩笑說道。楚瑜想罵他一聲臭美,想到大計,又生生按捺下來,故意搬出一套大義凜然的說辭,“賢臣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我既然嫁給你,當然得時時刻刻跟著你,才好服侍左右。”其實她私心裡也想出去走走,因為京城實在太乏味了。朱墨眼中還是那副玩味的神氣,顯然對於她所說的話一個字也不相信。這個人真不容易騙……楚瑜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鬆開他的衣襟,扭頭扭頸的道:“聽說那話本故事裡頭,常有深宅大戶的女子因夫君遠行而做出醜事來的,連和尚道士都牽扯不少呢,你要是不怕,就只管自去吧!”“你敢!”朱墨頓時劍眉倒豎,抓住她鬆脫的手腕。待楚瑜轉過臉來,仍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他這才知道自己中了計,但到底放心不下,只得無奈道:“也罷,是你自己願意的,到時別反過來埋怨我便是。”楚瑜自然無不應承,轉頭就樂呵呵的吩咐盼春等人收拾行裝,她卻抓著朱墨一隻袖子問道:“衡陽府尹貪墨,陛下為什麼讓你查辦呀,你不是也沒少貪嗎?”倒真是口沒遮攔。朱墨責怪的瞥了她一眼,卻淡定應道:“這是以惡制惡。”這算哪門子回答啊,楚瑜撇了撇嘴,懶得理他。聽聞有機會遠行,盼春望秋二人自是喜氣洋洋。楚家閨訓甚嚴,即便是丫鬟也多拘止約束,遑論離開京城,也難怪她們如離了牢籠的鳥兒一般,渴望來到一片自由天地。只是在出城之前,楚瑜仍得先行回家一趟,將此事告知父母雙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何氏無權干涉,面上卻忍不住憂心忡忡,“衡陽路遠,你此去人生地不熟,能過得習慣麼?聽說那裡發了水災,不少流民伺機生亂,娘真怕你出事。”楚瑜撒嬌般摟著母親的脖子,“可我已經是大人了,難道還和閨中時一般,守在宅子裡寸步不離?再說了,朱墨雖是輕裝簡行,身邊也少不了護衛跟從,又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對衛尉夫人不敬?”她見何氏仍有遲疑,愈發深勸道:“娘,您也不想想,這一去不知要多少時候,我身在京城,如何管得了他身邊的動靜,萬一哪天帶個狐媚子回來,我難道眼巴巴的看著那人進門不成?當然是一齊去更為妥當。”正是這一點實際的考慮打動了何氏,撇去名頭不言,朱十三這位女婿的確人才出眾,在京城就有不少昏了頭的姑娘死心傾慕,若去了衡陽山高水遠,簡直是明珠落到山溝溝裡,更別提會招來多少禍患。他也未見得是個自重的。何氏往日走親訪友,也聽到過不少類似的訊息:誰家的相公放了外任做官,撇下家中的女人日盼夜盼,恨不得化作望夫石,做丈夫的卻在外頭逍遙快樂,沒準還領著年輕貌美的新姨奶奶回家,那太太只好打落牙齒往肚裡咽。這樣的事倒不得不防。何氏為女兒的終身幸福計,倒由最初的不滿變作點頭,只輕輕瞥了眼楚瑜道:“你先前不是心不甘情不願麼,怎麼,這會子改主意了?”楚瑜也不知該如何揭露自己的心意變化,唯有搖撼著母親的肩膀,嬌憨說道:“娘不是總教我要順勢而為?難道因為不滿意這門親事,就成日尋死覓活不成?既來之則安之,日子是要過給自己看,何必管別人說三道四。”她唯有用這些含糊的道理來搪塞何氏,因為她也摸不準自己現在對朱墨到底是什麼態度:有時候覺得他不那麼討厭,有時候又覺得他討厭極了——奇怪的是,哪一種她都不會真正生氣。何氏年紀大了,這些年又順風順水,難以揣摩小女兒家複雜玄妙的心理,只頷首道:“你自己想明白了就好。”楚瑜將頭枕在她膝蓋上,猶覺眷戀難捨,她依依的用手指在何氏褲腿上打著圈子,“娘,我這一去,也不知何時能回,您可得保重身子。若哥哥歸家,記得去信告訴我一聲,也好讓我知道訊息。”何氏又好氣又好笑,在她臉頰拍打了一下,“又不是生離死別,瞧你這眼淚汪汪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娘不行了呢!”“娘!”楚瑜破涕為笑嗔道,她是真的感到難過嘛。女孩子家家的,頭一遭出遠門,身邊又沒父母親隨跟從,難免心有慼慼焉——朱墨雖然是她丈夫,兩人相識也才幾個月而已,誰知道能不能託付終身。用幹帕子揩去眼角淚水,楚瑜好奇問道:“今日怎麼不見幾位姐姐?我還想同她們告別呢。”何氏連連擺手,“別提!這幾日為了安王遴選繼妃,你幾個姐姐差點沒打起來,連累你大伯母與二伯母臉上也不好看,這會子都還沒個定論呢!”原來鬱貴妃那日所說倒不是誆她,是真的有意向定國公府提親,風聲才一透露,府里人就跟見了蜜糖的螞蟻一般,急急吼吼地忙碌起來。三小姐楚珊早已定親,年後就要出閣,自然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