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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皇后一眼瞧見他手裡握著的黃袱,不由得冷笑出聲,“朱大人,你不在御前好好服侍,怎麼有空往我這椒房殿來了?”再好的同盟,在大功完成後都免不了決裂的下場。何況狡兔死而走狗烹,本就是亙古不變的真理。朱墨沉默了一剎,凝聲道:“微臣正因此事而來。”接著便向一旁擦拭桌子的小宮女欠身,“煩請借燭臺一用。”小宮女是新來的,見到這般俊俏人物,臉都紅了,哪還說得出拒絕的話。張皇后冷眼瞧著,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何種把戲來,誰知就見朱墨點燃燭臺,順手便將黃絹扔進去,還輕輕吹了吹,好讓火燒得更旺些。那可是聖旨!張皇后大驚,險些擺出以身護駕的架勢,好容易穩住了,厲聲道:“你瘋了,你這是幹什麼?”“微臣此舉,正是為了讓娘娘放心。”朱墨款款施了一禮說道,“娘娘現下可以安心了吧?”無論那張聖旨上寫著什麼內容,從今以後,都與他再無瓜葛,自然也不會威脅到張皇后母子的地位。張皇后忽然覺得十分頹然,自己費盡心力所追求的,莫非在他眼中竟一錢不值麼?待要叫住他好問個清楚,朱墨卻已邁開步子大步走出去,一次也沒有回頭。朱墨回到家中,只見楚瑜正由兩個丫頭服侍著穿衣,按說他已出去了不少時候,不該到日中才起,可見因他不在,楚瑜便又理直氣壯的賴床了。楚瑜也沒想到會在更衣時撞見他回來,為了掩飾窘境,心虛的岔開話題,“陛下召你進宮問了什麼?”朱墨不答,卻猱身上前,緊緊地摟著她。兩個丫頭早知趣的避出去。楚瑜被他摟得喘不過氣來,加之被丫頭們看見這般親密境況,益發覺得羞赧,忙用力敲打著朱墨肩背,“你這是做什麼?”朱墨微微放鬆胳膊上的勁力,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她,“阿瑜,改日我帶你去爬玉龍山好不好,你不是老早就想去那兒麼?”楚瑜難得聽到他用這樣溫柔的語氣說話,耳朵都有些酥麻了,忙輕咳了咳,掩飾住臉上的紅暈,“玉龍山離城郊還有十幾裡,你哪來的空閒?”朱墨輕輕笑了,“不要緊,等休沐的時候,我帶你去。”楚瑜雖不曉得他今日為何這樣興致高漲,但朱墨既然盛情相邀,楚瑜當然樂意從命,她含笑點了點頭,“好。”秋風初起時,楚瑜跟在朱墨身後,哼哧哼哧登上了玉龍山的山徑。來之前有多興致勃勃,來之後就有多畏首畏尾,楚瑜真後悔在家時沒加緊鍛鍊,結果爬不上一半,她就累得氣喘吁吁了。隔不了幾步,朱墨就得停下來等她歇一歇,他忍不住好笑,“要不要我揹你上去?”“多謝您的好意,可是不用了。”楚瑜送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她可沒有這樣嬌弱,行動都得人揹著抱著的地步。但腳底的酸乏是切實存在的,楚瑜沒有傻乎乎的穿繡花鞋,而是換上了小靴,但即便如此,她也累得夠嗆,想必到登上山頂,她的兩條腿一定抖的跟篩糠般,站都站不穩了。她抹了把額上的汗,向著前方問道:“還要多久啊?”朱墨掐指一算,“大約半個時辰足夠了。”他說得輕巧,楚瑜卻忍不住咋舌,“這麼久?”如此算來,豈非一個早晨都要消耗在登山這件小事上了。朱墨忍住笑意,“是你自己說要來的,不想想玉龍山有多麼高。”楚瑜的確是有過憧憬,但憧憬跟現實是兩碼事,楚瑜若早知登山如此吃力,死也不會來受這份罪,留在家中享福不是更好?不過來既來了,總不能半途而廢,還是得上去瞧一瞧山頂的風景,才知道值不值得。楚瑜於是又有幾分慶幸,幸好她選在入秋了再來,不然碰上炎夏,不累死也得曬脫一層皮。登山是一件漫長而艱苦的行程,若不說些話,簡直乏味到令人窒息的地步。楚瑜於是問道:“你是不是專程辭官好陪我?”楚瑜不是傻子,她打聽清楚,便是休沐也沒這般長的,何況那日她遇見鍾墾,問起朱墨是否按時上朝,鍾墾偏吞吞吐吐的,便叫楚瑜生出疑心來。朱墨停下腳步,眺望遠處的群山,“我是辭了官,但不單是為你。”他頓了頓,“官場上傾軋不斷,我實在有些膩味了。”但是這件事來的如此突然,楚瑜忍不住問道:“為什麼?”想到那日朱墨入宮之後的詭異舉動,她敏感的捕捉到一點真相的口子,“是不是先帝同你說了些什麼?”景清帝並未在病榻舊捱,在那之後不久便駕鶴西去了,而太子蕭放則順利登位,坐上夢寐以求的王座。稀罕的是朱墨作為輔佐今上登基的大功臣,卻彷彿在一夜之間變得籍籍無名,連群臣都對他喪失興趣。當然並非出自皇帝對他的打壓,皇帝倒是有意提拔,是朱墨自己堅持辭的官。但是這就很叫人費解了,至少在楚瑜看來,朱墨並非甘心隱沒之人。朱墨摩挲著崖邊一棵蒼勁的酸棗枝,手掌堪堪從那些尖利的倒刺上滑過,他凝聲道:“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你要不要聽?”“你說,我聽著。”楚瑜沉住氣。其實故事本身並沒有什麼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