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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不禁咦道:“這裡還有人家麼?”可真是奇了,莫非還有人在此地長住?朱墨笑而不語。到了近前,楚瑜越發驚歎於這屋子的精巧,整棟屋舍竟全然由青竹編結而成,外表蒼翠欲滴,踩上去還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跟彈弦子似的。要不是怕把竹枝踩壞了,楚瑜真想用力蹦上幾蹦,她兩眼亮晶晶的看著朱墨,“你怎麼發現這地方的?”“你說呢?”朱墨微微笑著,“這屋子就是我造的。”這下楚瑜可謂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人究竟還有什麼不會的?不過,朱墨肯在這高高的山頂造一間小屋,斷然不會久久空置,偶爾還是得來應個景。不知道里頭還有多少秘密,楚瑜眼珠子轉了轉,趁朱墨沒注意,腳底生煙就向裡屋溜去,推門一瞧,她不由愣住了。裡頭儼然便是一間臥房,床鋪整潔,劍囊、書案、花幾等排列的整整齊齊。但最叫楚瑜詫異的還不是這些,而是四壁上垂落掛著的卷軸,裡頭的人物與她模糊還有幾分相像。朱墨一臉窘迫的將那些卷軸收起,解釋道:“這是……我從前閒暇時候的畫作,登不得大雅之堂。”他若不急著解釋,楚瑜反而不會往歪處想,他這樣忙於掩飾,楚瑜卻不得不多心了。她板著臉伸手出去:“拿來。”朱墨不得已,將手心握著的一幅畫卷交給她,卻小心翼翼的覷著她的臉色,似乎生怕她翻臉似的。楚瑜攤開一瞧,卻不禁愣住了,若說方才那些卷軸只是有些相似,那麼手裡的這一副,畫的無疑正是她自己,只是這畫上的女子頂多只有十三四歲,比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還要小些,難道朱墨在那之前就留意到她不成?楚瑜投去疑問的一瞥,朱墨只得尷尬的笑了兩聲,“練筆、練筆而已。”這人的技藝倒是不錯,把她還畫年輕了。豆蔻梢頭二月初,娉娉嫋嫋十三餘。楚瑜不禁懷念起自己青春年少時的光景,心態頗為慨然——當然她現在仍很年輕。似乎為了掩飾秘密暴露後的窘態,朱墨殷勤說道:“渴了吧,我給你泡點茶。”竹廳內的銅壺中就置有晾乾後的鐵觀音,注以滾水,放置片刻,便聞茶香清冽,青中略帶褐的厚葉在白水裡載浮載沉,端然生出妙趣。楚瑜才抿了一口,便覺與市面上售賣的大不相同,口味更加清淡醇美。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帶兩三斤回去。朱墨笑道:“這有何難,你要是想,用麻袋裝都可以,多得是呢!”楚瑜怪異的盯著他。朱墨見她不信,懶得多費唇舌,徑自挽著她的手出門來,不知怎的七繞八繞便到了山嶺的西面,只見眼前赫然是一片浩蕩恢弘的茶園,團團如翠蓋,晚霞映照其上,流光溢彩,便是神仙的住處也不過如此。楚瑜的嘴張大的都合不攏了,“這些都是你種的?”朱墨點點頭,臉上頗有得色。這一片茶園少說也有數畝,且是這樣名貴的異種,每年四時採摘,不知能掙多少銀子,怪道他一點也不怕辭官呢,光是這點茶葉的出息就夠他下半輩子吃穿不盡的了。不曉得他還有多少秘密是旁人所不知的。楚瑜這念頭才一閃過,朱墨便發覺了,掐了掐她的臉,得意洋洋說道:“別小瞧你的夫君,我即便斷了手也斷了腳,也還養得起你。”“別說不吉利的話!”楚瑜忙去捂他的嘴。不曉得怎麼回事,近來她越發注意這些神神叨叨的忌諱,或許是因為遲遲沒有孩子,總盼著神佛能大發慈悲降臨一個。兩人沿著山坡找了張草坪坐下,綠錦如地毯一般,臥上去非常舒服。並且一抬頭便是霞光萬丈,尤覺瑰麗動人。世人總說日出震撼,其實日落又何嘗不美好?至少這樣清淨自在的時光是有些人窮盡一生也求不來的。楚瑜將胳臂抵在額上,忽的輕聲問道:“朱墨,你是不是很早就見過我?”儘管朱墨極力掩飾,但是在竹屋中的匆匆一瞥,楚瑜還是敏感發覺,畫上的那些人物不是別人,正巧是她——無他,楚瑜自己的神態還是能夠分辨得出來的。朱墨遲疑了一下,似乎考慮要不要撒謊,最終還是誠實的應道:“是。”楚瑜閉了閉眼,聲調平淡得似山間流水,“最早是什麼時候?”朱墨下意識的轉向左側,從他這個角度看去,正好可以望見楚瑜的側影,小巧挺直的鼻子,略帶弧度的嘴唇,使她看上去頗顯稚氣。這一點倒是和孩提時分毫未變。朱墨不禁露出微笑,他想起自己剛剛隨一群胡商混入京城的時候,已經餓了兩天兩夜,還不曾吃東西,不得已,只有靠乞討為生。可是京城的乞丐也是一種職業,他爭地盤爭不過旁人,偶爾得到一個兩個銅子,也被他們悉數搶去——餓久了的小孩子畢竟氣力不如,如何鬥得過他們?正在朱墨以為自己會奄奄一息昏死在街頭時,一座富麗堂皇的馬車從他眼前駛過,裡頭是一個容顏可親的官家小姐與她的僕婦伴當們。女孩子扯了扯僕婦的衣裳,說道:“我們給他一個饅頭。”這女孩子雖然小,說的話卻很有分量,於是僕婦們解開包袱,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