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可不能學著他粗聲大氣的,很客氣的喚了聲“老伯”,就看向廚房裡:裡頭香氣裊繞,把人的饞蟲都快勾上來了。沒多一會兒,喬老頭的妻子耿氏也從裡頭出來,見了楚瑜,照樣的問了好,又將整治好的菜蔬一樣樣擺出來,有山林中打落的竹雞,烤好了撕成方便啃食的小塊;亦有溪流中網到的鮮魚,熬製了魚湯,湯色純白,濃鮮可口。此外,還有野菌蕨菜等等,皆是清淡味美,頗顯山中野趣。耿大娘很是熱情的招呼大夥兒開飯,眾人也就不必拘禮。獨楚瑜聞見那煙筍炒臘肉的氣味,不知怎的胃裡泛起一陣噁心,竟扶著桌子乾嘔起來。眾人皆有些愕然,朱墨忙放下筷子,為她輕輕撫著背,“怎麼了,方才不是還好好的麼,莫不是今兒爬山累著了?”那耿大娘卻是個有經驗的婦人,聞言疑惑的走近來,看了看楚瑜的面色,忽然道:“這位夫人是不是有身子了?”楚瑜正忙著用一盞清茶漱口,聞言險些將口中的茶水吐了出來,忙紅著臉擺了擺手,“不會,沒有的事。”這些多人看著,讓她怎麼好意思繼續這種話題,況且多年不見訊息,怎麼突然便有了,未免太荒誕了些。耿大娘卻出乎意料的執著而熱心,堅持問道:“夫人你這個月的葵水來了不曾?”楚瑜怔了怔,她的月信的確還沒來,不過她素來月事就不怎麼準,這個也不能作為充分的證據。何況她也不能在此處細細和耿大娘商討這種女人家的事呀!那喬老頭已經尷尬的扭過頭抽旱菸去了。無奈耿大娘擺出一副刨根問底的架勢,楚瑜自己應付不來,只得向朱墨投去求助的目光。朱墨因攬了楚瑜到懷中,笑道:“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阿瑜她只是身子有些不適,並不像您說的那樣。”耿大娘只好作罷。經此一鬧,楚瑜原本想在山上歇一晚的,現在也沒了待下去的心思。兩夫妻雖然熱情,卻熱情得有點難以消受,不過……她真的有身孕了麼?楚瑜緩緩摸上自己的肚子,困惑縈繞在心頭。兩人乘著暮色下山,因光線不甚明朗,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草叢裡怕出危險,朱墨微微彎了彎腿跟,躬下身道:“我揹你吧!”楚瑜雖覺有些下山的路有些吃力,但還是扭扭捏捏的,“你手上提著東西呢。”那是耿大娘送的一筐土雞蛋,為怕摔碎了,用牛皮紙包了一層又一層,沉甸甸的,說是對女人補身子最好——孕婦尤甚。朱墨沉下臉,“你是瞧不上我的體力?”這有什麼好生氣的,真是奇怪的說法。楚瑜忙陪笑著抱住他的脖子,“怎麼會?你太多心了。”反正是朱墨自己提出來的,她樂得省事。遠處群山連綿,在淺淡暮光中看起來如雲遮霧罩一般,很容易讓人聯想起聊齋中的洞府。而朱墨揹著她的姿勢也格外小心,連句話也不敢說,生怕磕著碰著。偶爾見草叢裡有個黑影掠過,他便斂氣屏聲,直至發覺那不過是隻蛤-蟆,才放下心來。他從前可沒這樣疑神疑鬼的……楚瑜泛起嘀咕,忽然想到什麼,在朱墨耳朵上輕輕咬了一記,瞪著眼問他道:“你是不是也懷疑我有身孕了?”朱墨沒有否認,卻反問道:“不好麼?”好雖然好,不過近來楚瑜求子的心卻沒從前那般重了,從前是因為懼怕人言,巴不得有個孩子來堵那些長舌婦人的嘴,可自從見過楚珊生產時的艱難,楚瑜心裡卻不由惴惴的打起鼓來——她從沒想過懷個孩子是這樣吃力,就連生下來也不能清淨,日夜啼哭不止,她瞧著楚珊幾個月來沒睡一個整覺,都快瘦成人幹了。朱墨看出她的隱憂,輕輕捏了捏她的腳踝,溫聲道:“放心,還有我在呢,我會幫你的。”“說的輕巧,到時鐘世子一叫,沒準你就和他出去胡天胡地了,把我獨個撇在家裡。”楚瑜撅起嘴。“胡說,我什麼時候冷落你過?”朱墨哂道,“你要是真有了身孕,我自然得更加悉心照拂,你要怎麼都由你。”“真的?”楚瑜表示懷疑,“你不會反悔吧?”“當然。”朱墨理直氣壯的答道。君子一諾,駟馬難追,諒他也不敢食言。楚瑜於是美滋滋的盤算起以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光景來。呀!想想還有點小期待呢。回去之後,朱墨便命人叫了顧大夫來家中。鬍子花白了的老大夫細細驗過脈,捋須說道:“往來流利,如盤走珠,是滑脈,夫人您的確有身孕了。”楚瑜吃過這老傢伙的虧,難免有些提防,因追問道:“果真麼?”顧大夫很不高興她的質疑,生氣道:“老朽開門問診數十載,方圓百里莫不有口皆碑,夫人若覺老朽驗的不準,只管來砸寶芝堂的招牌便是。”氣得這老兒狠發毒誓,楚瑜才心滿意足地給了診金,命人好生送他出去。沒多久,楚夫人有孕的訊息就傳遍了整個朱府,下人們齊齊過來道賀,楚瑜也寬宏大量的讓兩個丫頭給了他們賞銀。就連一向自恃身份的南嬤嬤都耐不住煎熬,蠍蠍螫螫的跑來,老著臉過問一聲。楚瑜始終覺得這婆子將朱墨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