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訝然,忍不住問:“你竟是半分都不怪我魯莽嗎?畢竟她們可是安國公府嫡小姐,萬一那邊找上門來問罪……”“他們不敢,也沒那個臉!”少籬篤定道,“有些事兒你也聽說了吧,周家早在幾年前就想把周海棠嫁給我,可我一直不答應,就在皇上賜婚的十來天前,周家還正式託媒人來提親,可父親替我推了。按理說,我們的態度已經如此明確,周家本應該避嫌,尤其是周海棠,再不好登門才是,可我才娶親,她就巴巴地過來住著,到底什麼居心?依我看,不光這周家姐妹心地不純,就是安國公老兩口,怕也沒安什麼好心!”“原來如此!”黛玉到此方長舒一口氣,笑道,“我就說嘛,那周海棠在淨慈庵時,每日都對著松巖寺吹簫,直吹到三更半夜從不叫哭喊累,卻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夫君啊!呵,夫君好大的魅力!!”說完,似嗔非嗔地橫了少籬一眼,看得少籬渾身一僵,忙不迭地擺手告饒道:“夫人明鑑,你家夫君雖說的確魅力無可抵擋,可到底也不是那等登徒浪子,什麼樣的女人都來者不拒。要知道,我對你可是一心一意呢,要不然早五年前就娶了周海棠了,還有你什麼事啊……哎喲,我錯了,我再也不說了……”少籬話音未落,頭上早捱了一記枕頭,忙笑著錯身躲過了,連聲告饒,求得黛玉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也就住了手。黛玉仍舊不放心,問少籬此事如何了結,少籬卻道郡王與郡王妃已然知曉了此事,具體如何懲處,須得二老拿主意。遂又叮囑她,無論二老如何刁難或冤枉,最好一概應了,先把面子給足,回頭他會細細地找補回來,絕不會讓她受平白無故的冤屈,黛玉一一答應了。至晚飯後,郡王妃果然著人來傳,黛玉和少籬相攜而往,及到時,兩個哥哥及嫂子俱已到場,再加他們兩個,廳內坐了個滿滿當當。郡王妃還沒發話前,黛玉抬眼打量對面的哥哥嫂子們,二哥也就罷了,畢竟他們二房不在旋渦中心,只眉心微蹙,一臉沉重。只有二嫂在迎上她的目光時,勉強扯出一絲微笑,算是安慰,黛玉也微笑著回應了。至於大哥大嫂臉色就難看得多了。大哥這些年在官場也有了諸多歷練,行事雖說穩重了些,到底天性急燥,此事又是他家獨獨成了眾矢之的,妻子被人說成有失體統,妻妹被人羞辱,他在這府裡一向面子大,這冷不丁被下了天大的面子,也是覺得一口濁氣堵在心中,實在氣悶得難受。而大嫂周氏呢,則一臉憔悴雙眼紅腫,顯然她們走後狠狠哭過,可即使再狼狽,也難掩身上的一股狠戾,看樣子,是要打定了主意跟他們爭一爭這口氣了。黛玉一圈環視下來,心裡約莫有了底兒,而她身邊的少籬,則全程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任誰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在憤怒,還是冷漠,更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經過漫長又難熬的沉默後,東安郡王與郡王妃方一前一後進了廳堂。老兩口先是威嚴地掃視了一遍兒子媳婦們,郡王便率先開了口。當然,此事說起來還是內宅的糾紛,他一個當公公的自然不想過多苛責,只說了一些家和萬事興等冠冕堂皇的話,便把話頭交給郡王妃,由著她去處置了。郡王妃雖說是個和善之人,可家裡發生這麼大的醜事,她也氣了個半死。等到把知情的人都細細盤問過後,心中也早已有了計較,只是事關重大,她也不得不為大局著想一致對外了。她開口道:“今兒我們府裡出了一樁鬧劇,說起來呢,你們都是我的孩子,孩子打架吵嘴不可避免,但也得懂得分寸,尤其還牽扯到外人,就更得謹慎了。可你們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對對方橫加指責,實在是有失體統。為此,我和你父親聽後都異常失望,尤其是子嵐媳婦,你身為長嫂,不但不勸勉,還撒潑耍橫,懲罰不相干的奴才,錯怪弟妹,實在不堪,罰你閉門思過兩個月,暫時把理家的事兒交給你二弟妹吧。”“母親,兒媳知錯了!”周氏本以為婆婆會站在她這邊,沒想到開口就把矛頭對準了她,尤其聽到要她交出中饋,登時急了,忙起身跪倒在郡王妃腳下,聲淚俱下道,“母親,兒媳自打嫁進穆家,從來都是任勞任怨,這一回實在是因為妹子受了委屈才忍不住苛責了弟妹幾句,如今兒媳已然知錯了,您要打要罰都可,只是這中饋萬萬不能收回啊,二弟妹從未管過家,一定有諸多困難,兒媳還想幫襯一把,等弟妹們都能熟練上手了,兒媳再放心地交出去,求母親……”“行了,你的心意母親明白!”郡王妃擺手讓她起身,補充道,“只是此次你委實過份了,不罰你,實在不能服眾。不過你也不要氣餒,好好思過兩個月,若是真想明白了,回頭再與你二弟妹一起協理中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說罷,轉頭又對李氏教訓道:“廉兒媳婦,你身為弟妹,當眾頂撞大嫂也是不妥,但看在你從中周旋顧全大局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