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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都得一把年紀啊?”“也不一定。我聽說先帝朝有一年提拔了個宰相,不到四十,早先還犯過事兒。但是會籌錢,先帝要平藩鎮,旁人說沒錢打,要‘消兵為上’,他就往朝裡送錢。他主持揚州院那會兒,每年到交供的時候,運錢米的船船頭接著船尾,從長安能一直排到潼關去。這之後他就平步青雲。不管朝中有多少人反對,先帝就是要提拔他。”“嚯!那他要活著……現在也還不到五十吧。”“也就四十出頭吧。”“……真好。又發了財,還當了宰相。才四十來歲就享盡了富貴。”倆人羨慕得直嘆氣。冷不防柳世番住了腳——他自認兩袖清風,雖手中流財滾滾,卻不曾染指分文。不但如此,連他家中那個蠢婆娘他也敢擔保無錙銖貪瀆——怎的到了連他名號都不知的人口中,就理所當然的“發了財”?想了想,還是算了。他同兩個粗鄙差役辯解什麼。恰老僕牽了老馬迎上前來,柳世番接了韁繩,準備翻身上馬。兩個豪奴卻忽的想到,“……你適才說的那人,會不會就是王爺要找的那個柳相公。”“呃……這我就……”“四十來歲,頭髮還是黑的吧。還穿著紫袍……我們會不會真看漏了?”兩個錦衣豪奴凝著眉,總覺著他們好像見過一個似乎符合描述的人,卻怎麼也記不起再哪兒見過。柳世番踩著馬鐙,樸實剛健的翻身上馬。也不回頭去看那兩枚糾結的後腦勺,只管撒開馬蹄,慢悠悠的,搖頭晃腦的走遠了。出建福門,繞道向東,走丹鳳門前大街。——那兩個豪奴是誰家的,柳世番心裡九成有譜。這種事,他一向能避則避。柳世番一路在老馬背上搖晃著,一路天馬行空的感慨著——景王府上的僕役,居然不知道他。若只是不認得他也就罷了,畢竟也不是隨便誰都能見他,可他們竟都不知他的名號。景王府上豪奴尚且如此,何況民間?他倒也不是求名——畢竟政事堂裡還有個名重天下的裴相公。因自己的主張和裴相公大致相近,也因自己資歷淺、爭議大,故而柳世番一向都不怎麼據理力爭。他更擅長藉著天子和裴相公的“極力主張”,不動聲色的就將自己的想辦的事推動、辦妥了。雖不得名,但他得其實。可在感情上——意識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得不到相應的名望和讚美,意識到在世人眼中他或許真就只是天子的功狗,裴相公的影副,一個或許能在沒人讀的史書中留下幾句褒獎,但在百姓口中不會留下隻言片語的無名小卒,柳世番心裡還真是百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