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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兒明白。”“明白你還總追著人家。”太后說著就又想起什麼來,笑道,“……一說我就想起了,他家裡似乎有兩個頗有名氣的女兒?”李沅捻了枚桃金娘扔到嘴裡,“您別冤枉我啊——我可不是為了這個。”“知道。”太后眼瞼一垂,露出些似笑非笑的意味,“我也是恰好想起來——柳承吉這個人啊,空有一顆玲瓏剔透心,奈何沒一把玉壺來成全他。”“這又說到哪兒去了?”太后笑道,“說柳承吉呢——你還沒娶正妃吧?”李沅纏上柳世番,當然不是為了他閨女。來探望太后,就更不是為給自己討老婆了。但察覺到太后有此意向,他也沒有放著便宜不佔的道理。立刻便道,“還沒——我都快十八了。”太后失笑道,“你一個男人,竟也著急娶妻?”“哎,人生大事嘛,焉能不急。不過也不是著急——就是怕遇上合適的,長輩們卻把我給忘了。”“放心吧,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太后樂得不行,“行了,太母替你記下了,你且安心吧。”李沅確實尚未娶妻。房裡倒是有幾個父母安排進去的侍女,想來也算是他的姬妾。然而和旁的血氣方剛、的少年不同,李沅天性跳脫愛玩,富有創造力,更有行動力。女色之於他,是窮極無聊時才會拿來打發時間、耗磨精力的選擇。而那幾個姬妾都沒美到能令其女色平添趣味的地步,能力和性格也都索然寡味得很,故而一直被李沅丟在一旁。今日忽的提起他的婚事來,李沅不由就起了興趣,心想柳世番這個一本正經的老滑頭,也不知會生出什麼樣的女兒來——以他家的姿容,想來女兒的容貌也不會差,就是不知性格如何。應該不會是個女夫子吧?嗯……還是設法打探一下吧。“柳家兩個女兒?太后相中了柳家的女孩?哎呦,阿彌陀佛,娘娘果然疼你。我還憂心該怎麼提這件事——”聽李沅問起此時,王德妃幾乎喜極而泣——先帝在時,東宮太難做了,跟朝臣多說句話都得留神被斥責居心不正。直接導致東宮連兒子的婚事都不敢提。如今雖說苦盡甘來,敢催促了,但這位小家碧玉出身的皇妃早已有了心理陰影,還真拿不準該定個什麼門 不知乘月幾人歸(五)瀟瀟細雨中,不覺天色向晚。梢頭鴉色漸濃,水塘田埂之間漸次寂寥起來。沿著消隱在輕煙薄霧中的蜿蜒小徑行走,一路都荒冷得不似人間。許久之後,才終於自淺墨飛白之中看見了些榴紅柿黃色。雞鳴犬吠聲遙遙傳來,終於有了些煙火暖味。——這一日他們行經四處村落,三處都破敗蕭條,滿目的野墳廢屋。獨這一處尚全,生氣比鬼氣更濃厚。滿目山河殘破,乍見著處安居樂業的所在,都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了。“沒有門牆。”十四郎道。——步入中原之後,凡還能苟全的村落,無不壁壘高築,門防森嚴,一有動靜就敲鑼打鼓全村戒備。匪不敢劫,兵也得忌諱三分。如此村般門戶洞開而能毫髮無損者,還真不多。“要投宿打探嗎?”“嗯。”“這一次要變裝成什麼?商戶和僮僕?攜手同遊的書生?遠來投親的兄弟?要不然扮成夫妻吧,我們還沒有扮過夫妻呢。”十四郎知道她在調戲自己,卻也只能紅了臉頰,“別鬧。”帶著此等容貌的妻子投宿,自己不怕招人惦記,旁人還怕是別有深意呢。便依舊扮作一同遊歷的書生,敲開一處門庭不甚深,卻也有高牆馬廄的人家。來應門的是個六十來歲的老翁,身形佝僂,身上卻有錦衣可穿。看樣子是新近富裕起來的人家。十四郎言明來意之後,老人略一打量,便道,“出門在外,誰還沒有不便之處?快進來吧。”便回頭吩咐,“老婆子,多蒸兩碗豆飯,有客來投宿了。”很奇異的,在這個兵荒馬亂劫匪遍地的世道,他們敲門投宿,卻極少被拒之門外。就算是家徒四壁者,也不吝給他們厚鋪一床草蓆,收留他們歇在柴草棚下。當然,假意收留他們住宿,夜間卻摸過來殺人越貨的也有,卻遠沒評書話本里說的那麼多。這家算是殷實小富之家。家中並無專門的客房,便將灶房隔壁一間有炕頭的小廂房收拾出來,供他們歇腳。才蒸過飯,炕上熱烘烘的。兩人脫了外衣鋪在炕頭烘乾。對坐著吃豆飯。年初剛出來時,十四郎還吃不太慣鄉間的飲食,如今卻嫻熟得如行雲流水——碗上有裂?正常,不漏湯就成。菜裡有蟲?正常,就當加了肉。豆飯裡吃出沙礫?更正常,飯裡的砂怎麼能叫砂,叫“會說話的”,吐砂食米就是。吃得乾乾淨淨了,便收拾好出門道謝。遇上劈柴就主動幫忙劈柴,缸裡少水便主動幫忙打水……活兒幹完再聊天,往往聊幾句就能開啟話匣子。也不知這技能究竟是跟誰學來的。這一日卻出了個小插曲。打水時,十四郎發現了新鮮東西——外頭盛水的褐釉粗陶大缸上,竟有一排粗大的針腳。粗看像是裝飾,細看卻是修補——是那水缸裂開後,打上的鐵釘,用來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