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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他又走了?”杜氏道,“因為聽到了雛鳳清音。鳳凰自己就在裡頭,他去捉什麼贓?”裴氏和趙氏都不覺一愣,“章獻皇后?”杜氏笑著點頭,“嗯。但到底是桐琴引來了鳳凰,還是鳳凰引來的桐琴,那就不知道了。”又道,“總之不過兩三年間,章獻皇后就嫁入東宮。出嫁前把這張琴留給了自家妹妹。這位韋夫人夫家長輩諱字響桐,琴名就改作了萬壑松。一直傳到老太太這兒,才帶到咱們家來。”說話便已繞到了三房住的堂,趙氏還沒聽夠故事,但也能賴著不走。只好寒暄幾句,乖乖回家去吃荸薺。馬車調頭,這才往八桂堂的方向去。車內只剩下她們兩個人了,杜氏才對裴氏道,“故事雖是無稽之談,但也攔不住人信。我看大嫂這次為難秀丫頭和你並非為了旁的,就是想要這柄琴。”裴氏道,“一柄琴罷了,這麼處心積慮的,莫非還能引來只真鳳凰不成?”鄭氏就看著她笑,看得她有些惱火了,才道,“可不就是為了那隻鳳凰嗎?雲嵐出生前,她就夢到明月入懷,這不就是生女貴相的吉兆麼。雲棲寺有和尚說雲嵐貴不可言,她抬手就捐了一百貫香油錢。雲嵐才多大,出去問問,有誰不知道她命裡富貴?從知道老太太有這麼柄琴,她就一直惦記著呢。”裴氏也不能咒侄女不富貴。憋了一會兒,才道,“她真這麼想要,直接和老太太說,老太太未必不給她。何苦等到今日來,鬧得人仰馬翻的?”鄭氏道,“誰叫雲嵐小呢。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老太太就給了雲秀了。”又笑道,“我看這琴若真的靈,也要先應在雲秀身上。”裴氏搖頭道,“若是真的靈,就不會給她招惹這種禍事了。” 初逢(三)經杜氏這麼一解說,裴氏心中火氣已消解了大半。——女兒還沒長大呢,就已經設想好要讓她當皇后了。為了一柄都不知道有沒有助益的琴,就不惜和妯娌翻臉、給繼女栽贓,這一往無前的作風,倒是頗有些像霍光夫人霍顯的風味。因此比起惱火來,裴氏反倒覺著好笑。但好笑的同時,又不免有些狐兔之悲。她二哥裴節和鄭氏正是一類人,對權勢永遠得隴望蜀,不知饜足。只怕遲早也要敗落在權欲上。因此回到家之後,她並沒流露出被汙衊陷害後該有的羞惱來。見柳文淵和雲秀蹲在堂前熱火朝天的剝荸薺,心裡反倒覺著熨帖和感動。尤其是雲秀一抬眼看到她,便殷勤的捧了碗剝好的荸薺跑過來道,“阿嬸,吃荸薺!”她一時竟想,乾脆把這丫頭過繼來得了。當然也就那麼一想而已。雲秀謹遵她四叔的教誨,裴氏不說在正院兒遇見了什麼事,她就一句都不問。只殷勤的逗裴氏開心。裴氏要坐,她就趕緊搬凳子,裴氏口渴,她就搶著斟熱茶,裴氏怕她割了手,不讓她削荸薺,她就進屋幫裴氏裝了個熏籠靠著,免得裴氏削多了荸薺手冷。裴氏瞪柳文淵,柳文淵抿著唇,知而不言、笑而不語。用過晚飯,裴氏終於忍無可忍,將柳文淵堵在書房裡,道,“好好的世家閨秀,你教她這些眼色活兒做什麼?”柳文淵失笑出聲,“哪有這麼多規矩?阿孃在時,我們也常這麼逗她開心。”頓了頓,又道,“唔……阿孃也就像你這般訓斥我們。”裴氏哪裡還惱火得起來?就連埋怨裡都帶了些溫柔,“……這麼一鬧,我要怎麼開口跟她說正事啊。”柳文淵抬眼往窗外看了眼,見雲秀正纏著綠瀾說話,便笑道,“說吧,我聽著呢。”……聽完原委,柳文淵沉默半晌,多餘的話也沒說,只道,“……你直接去問雲秀吧,不用顧慮什麼。”想了想,又道,“那柄琴阿孃當年就沒當寶貝,給了雲秀,雲秀也只道是平常。雲嵐若是想要,她也許就隨手轉贈了。但鄭氏想奪,只怕她寧肯擔了這個罪名,也不理會。”裴氏道,“她不懂事,你也不懂?這種罪名怎麼能隨便擔?”柳文淵便道,“所以還要勞煩你給她陳說厲害。”雲秀終於從綠瀾手裡討來了鑰匙,便抱著午後才紮好的孔明燈,爬上了小廂房頂的天台上。月輝清寒。遠處萬家燈火,花燈火樹將街道映照得宛如明光流淌的長河。依稀可見那長河中穿梭如織的遊人。然而離得遠了,便如圖畫一般,有色而無聲。雲秀兀自看了很久,依舊無法覺著自己是和旁人在同一個佳節裡。寒意侵衣。雲秀從袖子裡掏出火石,蹲下來將孔明燈裡的火燭點著。暖光照在一方小小的白紙籠裡,緩緩的升上遼闊無邊的夜空。雲秀看著那燈籠漸漸的飛遠了,雙手合十,靜默的禱告。她很小的時候,老太太就愛領著她放天燈。她自己就是要修神仙的,總有一天將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她禱告個什麼勁兒?所以還只能在老太太懷裡亂掙的年紀,她就不肯老老實實的陪老太太放天燈。等能跑會跳了,只要別讓她去放燈,她能逃到一切老太太想不到的犄角旮旯裡躲著。被老太太捉出來,她還要狡辯,“您有什麼心願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