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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佛法的領悟精純與否另說,至少他宣揚佛法的才能,雲秀再修幾輩子也趕不上。才華之一物真是公正得不近人情,既不因你心善便多給你,亦不因他作惡多段便少給他。可雲秀知道,有人講得比他更好。然而她尚還無緣一聽,那人便已不能再講。因那人的沉寂,才使行寂一豎子得以成名。而那人的沉寂,正是行寂所害。雲秀輕輕托起那兩枚熒光,問道,“準備好了嗎?”逝者留下的遺願,也未必只能依附於她的身上,才能現形。藉助專門的法術,一切有靈之物皆可憑依。雲秀便化作祝由天女,接著風勢,灑下漫天飛花,而後將那些飄零的花瓣化作可憑依的人形。“去盡情的鬧一場吧。”雲秀輕輕的說,“用你想用的一切方式。”持盈道長的遺靈於是雙手合十,躬身向她行禮,轉身飛去了。眾人正聽行寂講經,忽見漫天飛花灑落,俱都驚奇喜悅,紛紛呼道,“天女散花了!大師是真菩薩!大師講經感應了諸天,故而天女散花了!”行寂和尚心中亦狂喜不已。心想都已七月半了,這飛花勝雪的奇景究竟從何而來?不論從何而來,都是天助我也。正喜悅,忽見空中粉雪片片染紅,紅得如飽吸了鮮血般,而後簌簌墜落。行寂和尚這才覺出異常來,不覺起身來,忙讓身旁侍從小僧去找希玄寺和尚詢問這是怎麼回事。然而小僧尚未離去,行寂和尚一回頭,便見有仙女如蜻蜓點水般駐足,落下,身後羽衣飄飛。那仙女生得姣好美貌,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尾長如蝶翼。眼尾描紅,眉心一點花鈿,嫵媚妖嬈。竟令行寂和尚一時失神。可待那仙女落定,緩緩睜開如寒潭水光般冷而瀲灩的眸子,行寂便如受驚嚇般後退倒地。那仙女如染血般紅的唇,便輕輕勾起了。行寂和尚偷眼望向臺下——臺下聽眾也無不失措、驚恐,議論紛紛。他欲強撐起場面,卻摸不準那“仙女”的底細,眼珠咕嚕嚕四面尋找著,想知道那“仙女”適才是怎麼飛起的,卻尋不見任何可提拉的繩索。反而那仙女上前蹲下來時,他猛的意識到——她的身體幾近透明。他驚恐的抬手試了試,卻在碰觸到她的面板前猛的收回,惡狠狠的低聲問道,“你是人是鬼!”而後立刻想起什麼,手持佛珠開始誦經。那“仙女”於是輕輕笑了。“我還不是惡鬼……至少眼下還不是。”她說,“你自己便是比惡鬼還惡的惡人,竟還想念經超度旁人嗎?”行寂和尚不答話,只念經不止。此刻壇下聽眾也都看到了那“仙女”,早有行寂和尚的信徒認了出來——那仙女的面容分明和持盈道長一模一樣。有人怒,有人罵,也有人驚懼觳觫。持盈道長卻不慌不忙的起身,聲如音樂天,和煦生香。慈音悲憫吉祥,道,“如是我聞——”四字一落,滿庭寂靜。眾人不由自主便平靜下來,便在簌簌落著的血色飛花之中,宛若著魔般聽持盈道長講經。 蠟炬成灰(八)她說,佛祖苦修六年之後,來到菩提伽耶城。在菩提樹下之金剛座上結跏趺坐,誓言不成正覺、不離此座。佛祖於是調伏內心,以大智慧觀照宇宙洪荒、一切過去未來。終於領悟緣起與寂滅,證得四諦法及十二因緣。1隨著她的話音,眾人便見蔭蔭菩提樹下,晨露映著日光,靜謐祥和。尚未證道的悉達多太子自伽闍山苦行林中走出,他模樣消瘦枯槁、衣衫襤褸。他已明白,過度的享受固然妨礙他領悟正覺,可一味苦修同樣不能令人大徹大悟。他決定放棄苦修,重新參悟。河邊牧羊女向他獻上乳糜,太子便領而受之。吃了乳糜,他便恢復往昔的強壯。他又去尼連河畔沐浴浣衣,再度變得榮光煥發。他來到菩提伽耶城,見畢缽羅樹下有金剛座,於是坐而悟道。當年四門遊觀,見眾生生老病死之苦。從此離宮出家,開始修行。這七年來一直伴隨在他左右的,內心中的痛苦、執著、迷茫、畏懼一一化魔而現形,而後逐一在慧光中消退。終於大智慧之光普照萬類,結成菩提正果。2她說,當此之時,佛祖已根絕愛恨,即將出離魔境欲界。祥光照耀三千界,六慾天之上的魔宮亦為之震動。魔王波旬為之憂愁恐懼。“悉達多將修成菩提道果,脫離我之領域。我當趁他尚未成道,前往嬈亂。”何為欲界?輪迴六道,一切有五欲六塵之眾生所居之處,下自地獄,上至他化自在天,為欲界。何謂魔王波旬?其為欲界之主,身具三十二偽相,神力為諸天第一。渺小時如塵埃,可潛入尊者腹。偉大時如巨龍,可繞佛身七匝。當其現身嬈亂時,化身入人五欲六塵之中,洞見一切孽業心魔。眾人便見世尊放大光明於三千界,諸天作樂,神佛現身。地中祥雲湧起,生千葉蓮花。世尊即將證道。忽然黑霧湧起,日月無光。流星墜落,山海震動。——天魔現身了。其足踏地,其頭頂天。其身有千臂,面有三十二相3。眼如銅爐,舌如曳電,出息入息若雷雹聲。其手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