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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沅一面唔嗯的應著,一面心不在焉的扣著皮扳指玩。心想學他阿爹?這可真是了不得的大膽提議。讓他阿爹知道了不知是會感到欣慰還是會背後驚起一層冷汗呢?拖延到自己也不耐煩時,終於有人悄悄近前向他回話,“……殿下,人出現了。”李沅倏的站起來。先向母親行禮道別,琢磨著自己日後當不能常來了,也沒忘提醒,“您多說官話少說閩語吧。您一說閩語,這殿裡除了我聽不懂,旁人全都聽得懂。”而後在他阿孃回味過來之前,便帶上人匆匆離開了。李沅確實在唬人。他去見過陳玄志,知道陳玄志是什麼狀況——他被打壞了腦子,卻沒被放出宮去,而是丟給個雜役宦官看管著,形似軟禁。他直覺陳玄志是裝的,越發意識到背後真相不堪細思。但他依舊想要知道。他其實也沒那麼確信十四郎會比他知道得更多,只是潛意識裡他明白,若這世上除他之外還有誰會深究此事,也只十四郎而已——他這個年紀這種性格的少年,做著不合時宜的事,卻隱隱期盼能有個同樣混不吝的同黨。他邊走邊問,“認出是誰的人了沒?”“這倒沒看出來。只知是女子,發現時人已在掖庭了——也不知是怎麼進去的。”“沒讓她察覺吧?”“沒。按您的吩咐,都藏得好好的。”李沅點了點頭——不論來的是不是十四郎的人,凡來見陳玄志的,必都和當夜之事有關。陳玄志先還想裝傻。可唬人的招式唬不得妖魔鬼怪。他眼前這一人一鬼,鬼自不必說,青面獠牙,分明不欲聽他辯解,只想啃咬撕碎他——便是控住了鬼怪的少女,也頗有些妖邪——人美到她那種程度,天生就少一份人氣。何況這小姑娘,眼裡看著他這個蓬頭垢面的傻子,手裡控著個猙獰狂亂的鬼怪,竟面色都不變一下。唇紅齒白的認真跟這一個傻子、一個鬼怪問著話,跟個替小狗向小貓討還公道的小孩子似的。也太邪性兒了。陳玄志牙齒哆嗦著,拔腿一門心思想逃。那小姑娘也不攔他,一曲指,他迎頭便撞翻在一堵透明牆上。他轉頭再跑,迎頭又被撞倒。幾次三番之後,他慌亂的抬手試探,才知四面都是透明卻穿不過去的牆——他竟被囚住了。那小姑娘這才又說,“逃什麼逃,你逃得掉嗎?我問的話兒你還沒答呢?”陳玄志腿一軟,跪倒在了地上。那小姑娘近前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做了壞事就別指望能逃脫懲罰——當然你也不用太怕,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誠心悔過、坦白告解,也不是不能從輕發落。”陳玄志哆嗦著,半晌,忽的一咬牙,“比我罪過大的人多了去!你怎的不去找他們?!欺軟怕硬,也敢說替天行道嗎?”那小姑娘似是沒料到他能這麼硬氣,略一琢磨,道,“還有比弒君更大的罪嗎?”陳玄志冷笑,“弒君、弒君……我且問你,人拿刀子殺人,是人殺人還是刀殺人?主子們謀劃驅使奴才殺人,是主子殺人還是奴才殺人?”“……你有什麼憑據?”“我沒憑據,”陳玄志破罐子破摔,“有本事你也像逼問我這個無名小卒一樣,去逼問那些弒父、弒夫的天潢貴胄啊!”“審完你我自會去問。”那小姑娘眨了眨眼睛,道,“只是你也別信口開河。你是天子近侍,若沒拿夠好處拿足把柄,旁人差遣得了你?你若不是同謀,得了信兒,回頭向天子告個密,他們豈能成事?”陳玄志被她問住,知她並非一腔熱血容易挑撥之輩,心下便又有些發虛。他正搜腸刮肚著,那小姑娘身旁來索命的天子鬼魂又一聲怒吼,震得陳玄志心裡一縮,慌得抱住頭驚叫起來。小姑娘抬手安撫鬼魂,邊好整以暇道,“你只管有一說一,我自然聽得出真偽。若你要替人掩罪,或是嫁禍於人,那也不打緊——橫豎人是你殺的,我就在這裡索了你的命,你也不冤!”陳玄志還要再權衡,那小姑娘手下鬼怪忽的衝將出來,獠牙幾乎咬上他的腦袋。陳玄志嚇得立刻高呼,“我說,我說!”雲秀詰問得不錯。弒君確實不是件小事,若無共同的利害,淑妃一黨還驅使不得他們。促使他們結黨的契機,是柳真人的丹藥。天子服食了柳真人的丹藥之後,性情劇變,動輒暴怒,一暴怒就要打殺觸怒他的人。最要命的是喜怒無常,根本沒人能摸準究竟何事會觸怒他、何事不會。接連兩人被天子杖殺之後,宦官們人人自危——昔日誰都想當天子近侍,如今卻人人避之不及。宦官們開始各謀出路。而宦官之間也是有朋黨之爭的。天子性情劇變之後,對太子也越來越不假辭色。暴怒之下甚至責打了太子,已流露出廢立之意。素來同澧王交好的人,便想趁機慫恿天子廢掉太子,另立澧王。素來同這群人交惡的,當然不願令他們得逞。於是後一群人便匯聚到太子身旁,自然而然的同淑妃一黨走到了一起,開始謀劃如何令天子儘快“暴卒”。陳玄志這個小人物,便在此時成為天子近侍——他的前任是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