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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還是去看一眼吧。水榭裡只有令狐韓氏一個人。她將丫鬟僕役盡數安排去旁處,甚至都沒有令女道士陪她同住。這會兒她還沒有睡,正一個人臨窗獨坐,怔怔的看著湯泉池中霧氣,不知在想些什麼。她身上釵環卸盡了,豐茂烏黑的頭髮素淨無飾,蜿蜒垂落。秋夜淒冷,白色的霧氣滾滾從湯泉池上騰起,比白日裡還要濃重些。她眸子裡染了些水汽,目光茫然。燈火併不十分明亮,是暖暖的橘色。雲秀已變做夢中少年的模樣,若藉著白霧的掩飾,想來令狐韓氏應分辨不出。但……這不就成鬧鬼了?也太嚇人了!雲秀正躊躇著,令狐韓氏站了起來。她推門出來,恨恨的有些不耐煩,一面四下尋找著,一面說,“……你再不露面,我就去睡了。今夜便是最後的機會明日我便做法事驅散了你!”雲秀被她嚇了一跳,忙從樹後出來。正猶豫著該怎麼打招呼,令狐韓氏便已察覺到什麼一般,緩緩的回過頭來。只一瞬間,她眼中便已盈滿淚水。明明還是帶了些兇狠的目光,光看她的眼神便知道她是來斬情絕唸的,可那眼底的動搖和思念,卻根本不是憑意志和倔強就能阻攔和掩飾的。就像一個拙劣的伎子,雲秀在看到令狐韓氏目光的那瞬間,就已明白這幕戲她演不了。他們之間的愛恨情仇,遠遠超過了她能體悟的極限。雲秀怔愣的站在哪裡胸口暖暖的,有螢火似的光在她面前凝成。明明她沒有開口,可聲音確實傳到了。“韓娘。”那少年說。令狐韓氏眼中淚水瞬間湧出。她閉上眼睛,剋制著哽咽,無聲的靜默著。許久之後,才再度倔強的望向他,問道,“你是來找我尋仇的嗎?”少年沒有答話。“已經這麼多年了……”韓娘說,“你究竟還有什麼執念放不下?”依舊沒有聲音。雲秀看著那熒光畢竟只是意願裡殘留的破碎思念,當是答不了這麼複雜的問題吧。她想了想,便替他說,“我想不通,當年我去求親,你為何要那麼對我。”韓娘嘲諷的笑望著他,“你果然什麼不懂。我同你說時局、說官場,你就只能聽到功利庸俗嗎?你就聽不出我究竟為什麼要提這些?”片刻後,她似是才終於想起,少年已死了,她再說這些也都沒用了。她沮喪的停下了蠻不講理的指斥,說“……我阿爹想把我送進廣陵郡王府那兩年朝局動盪,黨爭兇險。我阿爹入朝太晚,一時不慎被牽扯進去。天子年邁,已靠不住了。太子又早有自己的心腹,阿爹便想押注在廣陵郡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