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8頁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逼你請……他替你說媒?因為他和太子親如兄弟,廣陵郡王當他是親叔叔。只要他開口,誰都沒臉把我往王府裡送!能同他搭上關係,我阿爹也勉強能如願。可是你居然自己去了!”她遮住眼中淚水,“阿爹把一家性命前途都賭在我的婚事上……你是不想活了嗎?”原來還有這樣的隱情。此刻也只有一句話可說了,“……當初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因為就算這樣,我也只想嫁給你。”韓娘落著淚,說道,“廣陵郡王當年就是‘ 青鳥殷勤(三)很久之後,她才又說,“……我嫁給了令狐晉。”那一瞬間,少年的感受難以言喻。酸楚?動搖?不甘?都有,卻也都只是一閃而過罷了,最後沉澱下的,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念頭原來是這樣啊。她到底還是嫁給了令狐晉,她果然還是嫁給了令狐晉。還好,她不是孤身一人。還好嫁給令狐晉的話,她應當一切美滿吧。她再一次詢問,“你恨我嗎?”不恨。他只是亡者的殘影罷了,生不出“恨”這麼激烈的感情。有那麼多那麼多的不甘從胸口湧出,可他還是凝盡最後的力氣,告訴她,“不恨,他是……最好的。”韓娘漆黑的眸子一瞬間就被淚水模糊了,但她睜大了眼睛,不肯讓淚水流下來。生死相隔十幾年後,這短暫的一面也是唯一的一面。她大概已將一切想對他說的話都說盡了,便再不肯再同他多見一刻鐘。她說,“那麼,你就別在人間徘徊了。你的父母我幫你照看,你安心的轉世投胎去吧。投生個好人家,下輩子別再遇見我了。”他說,“好。”他們靜靜的對望著,有那麼一瞬,她似乎想要伸出手來摸一摸他的臉。但她最終沒有動。像是明白他不可能在她眷戀的目光中消失一般也像不願親眼看到他的離去一般,她很快便斬斷情念,決絕的背過了身。有熒光自她滴落的淚水中凝成那是十餘年前便已結成,至如今才終於釋下的生願。雲秀接過熒光,飛快的逃回到空間裡。又是那種醺醺然的感覺,但這一次比上一次柔緩了許多,靈氣沒有不由分說的就灌進四肢百骸。可令狐韓氏想要拋卻的那些思念和悔恨,依舊清晰的感受到了。令狐晉並沒有失言。儘管少年並沒有請他做自己的冰人去韓家說媒,但因令狐晉答應了韓娘,他還是尋了個適當的時機,在韓孃的父親跟前,誇讚了少年的聰穎和錦繡的前途,並隱晦的提及,自己曾想要替他保媒。韓娘猜想得不錯只要令狐晉開口,她家裡人便不能草率的將她送進廣陵王府。她的婚事也就悄無聲息的擱下了。直到廣陵郡王莫名其妙的將她哥哥叫去,說有樁十分般配的親事送上門來邢國公的孫子看上她了。他的父兄當然都願意極了邢國公家的門第確實辱沒不了他家,何況還是未來的儲君親自說合?但韓娘依舊拒絕了。她打探到廣陵郡王愛遊獵,便打扮成賣畢羅的貧女守在他常經過的路口。在秋風蕭瑟中,趁著他風塵僕僕歸來時,用熱烘烘的肉餡兒畢羅引得他駐馬品嚐。而後從田獵入手,誘他說話她話術一向了得,又見多識廣,很快便勾起他交談的興致。這位郡王確實如她父親所說,是位英雄了得的人物。短短一番話之間,她便大致明白,這個人的品性是能以情理來打動的。於是她便同他講上虞縣祝氏女與會稽梁山伯。詢問他如今又有祝氏女,父母要將她另許她人。可她既不願辜負山盟海誓,又無力抗拒父母之命,又該何去何從?是否依舊只有裂墳同死的孤途。廣陵郡王聞絃歌而知雅意,幾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身份,也聽懂了她的決意。於是他吃完畢羅,拍去手上脂渣,笑道,“早知道吃你兩張畢羅,就要替你做這麼兇險的決意,我便不吃了。”而後他問,“你真不後悔?”韓娘說,“至死不悔。”廣陵郡王想了想,說,“那我便幫你一次吧。”她以為自己處置得很好既沒有衝撞誰,也沒有令他們的處境更兇險。直到少年的死訊傳來,她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纏在少年脖頸上的繩索,從來都不是他登門提親的草率,而是她輕易令外人知曉了的真心。雪滿東崗,月色如霜。韓娘拔出劍來她失神得太久了,劍下的屍身早已涼透。流出的血凝結成冰,把劍身凍結在了屍身上。她手腳凍得麻癢的疼,握不住,不得不踩著屍體雙手用力。劍猛的被拔出時,噴出的血濺到了她的臉上。她沒有管,只將靴子在屍體身上還算乾淨的地方碾了碾,擦去靴底的血漬。而後踩著凍結的河面,蹣跚的往岸上去雪越發大了,用不了多久就會把屍體徹底埋住。等到雪化時,軍中尋見此人的屍首,該消失的證據早就消失無蹤了。報仇了,韓娘想。但策劃殺人時的冷靜自持,殺人時的暴怒失控都已消散無蹤,大仇得報的快感卻遲遲不到。她只感受到無盡的空虛,和突然爆發出來、無法剋制的悲痛。再也見不到他了……曾經總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