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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腹忙道,“見著了我們去叫門時,觀裡都已經睡下了,特地把大娘子叫醒了出來見我們的。我問了柳杏兒,說是觀裡平日往來的都是女客,沒見有什麼可疑人物出沒。大娘子每日誦經修行,除了令狐夫人,也沒同什麼外人往來。這兩日觀裡忙著佈置元旦講經的法壇,疲憊的很,都是早早入睡。大娘子年紀小,睡得也格外早。”“你看真切了?確實是她?”心腹想起當時情形,嘴角就有些抽搐,“確實是她,燈籠照在臉上看的,錯不了。”鄭氏放心了……果然是雲嵐的幻覺,雲嵐就是仙人救的,壓根兒就沒秀丫頭什麼事兒。鄭氏搓了搓手,心中再度激越起來。趁著天還沒亮,她立刻令人研磨,奮筆疾書起來。 相見時難(八)蒲州柳宅遭人縱火、刺殺一事,很快便傳到長安。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藩鎮針對柳世番的報復。但同前一年宰相遇刺案不同,這一次京城幾乎人人緘默。因為就在訊息傳來前一日,元旦大賀之後,天子還召叢集臣,詢問武力討伐藩鎮是不是明智之舉。淮西之戰已持續多年,至今依舊未見戰果。見到的只有前線軍合力不齊,只有時論所謂“忠臣良將”在戰場上的原形畢露、醜態百出,只有如給國庫放血一般源源不斷流出去的軍耗。這擱在誰身上,都得心生動搖,都得懷疑這滿朝文武是不是都沒說實話,都在瞞騙獨坐在龍椅上的孤家寡人。天子平藩的決心動搖了,於是主和派紛紛順勢而上,力陳討伐藩鎮之不可行;騎牆派紛紛見風使舵,開始迎合此論調。結果他們話還沒說完,就被“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臉上且一巴掌就把他們扇暈了。想士子赴死,哪個不先安頓好了妻小?不怕死之人尚且如此,何況是怕死的?這直接就報復到家人身上,比誅殺本人更直擊要害。但凡家中有老有小的,無不驚駭萬分、兔死狐悲,無不覺著這般無法無天,實乃天理難容。就連那些同淮西有利益牽連,一心替淮西著想的,也只能從“此事未必是藩鎮所為,更像是打家劫舍的強寇”上開脫。因此不論主和還是主戰,且都緘口不言只先看柳世番這個首當其衝的,有什麼說法。柳世番沒什麼說法他也被短暫的打蒙了。收到鄭氏第一封信的時候,他還在想,這個笨女人總算開竅,懂得沽名釣譽的正確做法了只是這個時候送來封如此措辭的信,很讓他覺得是不是家中發生了什麼變故,他馬上就要陷入忠孝不能兩全的絕境了啊。虧他是在朝中當宰相,他若是在前線打仗,非立刻軍心動搖不行。鑑於三個弟弟都沒什麼動靜,也鑑於鄭氏一直以來戲精體質,柳世番琢磨了一陣,判定應當是鄭氏聽到什麼風聲、戲癮發作了,可暫時不必理會。自然,保險起見,他還是寫了封信給蒲州的姻親裴則,請他留意周邊賊寇。……誰知這一次鄭氏竟是說真的。得到訊息的時候,柳世番平時頭一次知道,什麼叫“腦中一片空白”。待傳信之人再三強調,“多虧夫人早有準備,才將刺客一舉拿下”後,他才緩緩的回神過來鄭氏既還記得來邀功,可見她同三個小兒女都無大礙。一時他竟有劫後餘生之感,忙問道,“二弟、三弟、四弟呢?家中可有傷亡?”待確定他們也沒什麼傷亡後,柳世番才開始思量自己該有什麼態度。打,當然要打。淮西連這種手段都用上了,可見已到窮途末路。朝廷倒有餘裕,然而天子耳畔紛雜,卻難以堅持如一該如何令天子相信,只要撐下去就定然能戰勝,也是個難處。柳世番也不避己短,他長於謀劃,卻很短於人心。對勸諫這種事實在不怎麼在行。他還真不知該怎麼辦。何況,僅僅說服天子還不成若前線將帥還是以往那些無能之輩,能說服的天子也翻臉,能打贏的仗也要拖輸了。誰來統帥,也是個大難題。所有這些,柳世番都沒有結論。因此旁人都在等他慷慨陳詞,或者怯懦退縮時,他卻安安靜靜的不置一詞。還沒想明白怎麼說呢,急什麼。而後,他才記起,鄭氏來送信兒時,給他寫了封信。他心有餘悸的拆開來,只見鄭氏寫到,自己如何幾次三番的神奇的躲過刺客的袖箭,刺客如何狗急跳牆的想將她們母女三人燒死在火場,而她如何焦急的去救雲嵐和雲晴,又在如何絕望待死之際,聽得天音說“賜爾賢媛,以興邦國”。隨即天降祥雲、賜下瑞雨,雲開雨散、吉光明澈之際,雲嵐姊妹身披□□,毫髮無傷的端坐在幾成廢墟的樓閣中。柳世番:……真的,他不該對鄭氏抱什麼期待的。滿紙都是“野心”也就罷了,居然還敢編造鬼神之說要編也編些不容易被戳破的啊!編“□□”?若有人要看,她怎麼拿得出!旁人要看也就罷了,她敢給自家女兒戴“興邦國”的帽子,天子豈能不問問?天子要看她拿不出,才是真的壞事。柳世番揉著額頭,心想,娶婦如此,真是累人啊!他立刻提筆寫信,很嚇唬了鄭氏一番。然而信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