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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郎雖訝異,卻並沒有起意隱瞞,“……阿爹明鑑。”又小心問道,“阿爹是怎麼看出來的?”天子沒作答他其實比十四郎以為得要更深情些,他記得葉娘,也記得葉孃的祭日便在他壽誕前後……似乎是在上元節吧。他還知道十四郎溫柔努力,幼學館中那些皇子皇孫數他的學業最好,然而他生性沉默,沒什麼鮮明的特色,幼學館的師父們提起他也只有“學業好”“寡言”“彬彬有禮”幾個字可提,卻都十分讚賞他。以這孩子的性情,縱使是在自己的壽辰,可因臨近葉孃的祭日,只怕也無法作此慷慨之音吧。天子只笑問,“原本要吹的是什麼曲子?”十四郎略頓了頓,才道,“是阿孃……阿姨生前吹的最後一支曲子,我想著……阿姨也許是想吹給您聽的,所以……”天子便愣了一愣,問道,“那為何又不吹了?”十四郎道,“……阿爹看上去有些憂慮疲憊。”天子又愣了一愣這孩子玲瓏心腸,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一時只覺愧疚憐惜。便招手令他過來。天子想說些什麼,譬如誇讚兒子懂事一類,然而丈夫憐子時只覺詞窮。語塞了好一會兒,終於抬手輕輕的撫了撫他的頂發。天子手掌大而溫暖。十四郎不知為何,只覺眼淚要溢位來,忙垂下頭去。天子道,“朕聽師父們說,你功課很好?”十四郎紅著臉,點了點頭。天子不由笑起來原來這孩子是有“自己功課好”的自覺的。便又道,“在淑妃殿裡住得可還習慣?”然而問了就覺多餘葉娘一直都是淑妃殿裡的婢女,十四郎其實自出生後一直都養在淑妃殿裡。只不過如今名正言順了而已。而以淑妃的教養,哪怕不喜歡十四郎,大約也不會給人留下嫉恨苛待的把柄。果然十四郎立刻便道,“淑妃娘娘對我很好。”又道,“二哥哥待我也很好。常指點我功課,還說我是咱們家的小進士。”天子被他逗笑,道,“就他那點學問,哪裡能指點得了你?還不如去問你大哥哥。”十四郎想了想,道,“大哥哥比較忙……下回我問問他試試。”天子又笑了一笑。他自己的皇位就是從父親手上奪來,當然不願給自己也冊立個家大業大的太子。但此刻也不能不承認,太子畢竟是淑妃所教導,性情確實比大郎和柔親善不少雖說淑妃三個子女都不聰慧,但至少品行上都是寬厚賢德,令人稱道的。只十二孃一個驕縱蠻橫了些,但這該怪他,也不是淑妃的錯。而大郎既長且聰穎,卻不得立,性情難免就消極沉鬱了些。會消極沉鬱,可見也有爭位之心。只怕縱使他立了大郎,也不能安心……這倒不是大郎和二郎的過錯。一時竟想,若大郎和二郎也都在十四郎這般懵懂無害的年紀,自己也還在而立之初,血氣方剛、年富力強……該有多好。嘆息了片刻,終知不能。便令人傳喚太子和澧王入宮,道,“就說許久沒見他們了,怪想的。讓他們來陪朕賞月。”侍從領命去了。天子又摸了摸十四郎的頭,道,“你二哥哥既說你的小進士,定然是想日後重用你。你要好好的精進學問。聲樂雖好,也不過是君子興之所至,偶爾為之就罷了,不必勤學苦練。”二郎道,“……是。”二十奉安觀的平安符近來很走俏。城東賣牡丹的老蒲家,家裡孩子原本三天兩頭的鬧病,大人也接連病倒了好幾個。可自中元節拿到了奉安觀散發的平安符,小半年的晦氣一掃而空,不到一個月,家裡大人孩子就都痊癒了。城南修善裡的楊九郎,連著考了五次鄉試都不過,今年他家娘子求來了奉安觀的平安符,一舉中第,如今正打算趁勢入京去考今年的新進士。住在保福寺對面的趙娘子能平安誕下龍鳳胎,聽說也對虧了奉安觀的平安符……如今人人都知道,奉安觀的平安符靈驗,沒求到的人趨之若鶩,求到了的還想再求。但奉安觀的女冠子們姿態高得很,說當初只做了八百枚,拿到的是有緣人,沒拿到的也不會再做……縱使有人透過旁的途徑拿到,那也肯定不是她們家的。有人出價到一千貫一枚,她們都不肯做,真是沒見過這麼鐵石心腸的出家人。雲秀:……誰差你那一千貫啊!又不是做生意的!雲秀覺著百姓還真是人云亦云,毫無理性。她都解釋過了蒲家的病是因為井裡泡著的那隻死兔子。他們撈掉到井裡的平安符時,順便發現了死兔子,去除病源,人就不會重複感染了……這也是平安符的功勞?楊九郎得中,不是因為他回船去找他娘子給他求的平安符,而是因為他發善心讓沒趕上渡船的舉子上了自己的船,碰巧那“舉子”是考官他弟弟,替他說了好話,這也是平安符的功勞?趙娘子就更不必提了低頭去撿平安符時,躲過了山上落石,結果被嚇得早產……這都能算平安符靈驗?還有那些跟風附和的人,把一件件小巧合生拉硬扯成大靈驗……怎麼這麼熱衷於造神啊!她一面幫著華陽真人配藥,一面就隨口抱怨了幾句已到深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