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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王心中一動。他的直覺向來很準,他確定那位仙女沒有說謊,宰相千金也沒有說謊。既如此……薛王決定,事不宜遲,先去奉安觀見見這位“姐姐”。出行前,他曾特地向天子索要龍涎香,以備不時之需。那仙女脫身而去時,果然就用上了。龍涎香是獨供給天子的珍稀之物,民間絕無,染香之人必是他要找之人。是與不是,一聞便知。薛王正喝著茶,忽聽聞輕微的腳步聲。那腳步帶起微風,送香至薛王鼻端,若有似無。薛王猛的驚醒過來他嗅到了龍涎之香。便見一個身量比華陽真人略矮些的小姑娘,微微低著頭,趨步行至華陽真人身後,一斂衣裾,跪蹲下來。窗外綠竹猗猗,光陰明柔,映在了少女柔和溫婉的眉眼上。薛王一見之下,心中猛的便動搖起來人之天性往往樸素向善,縱使是道家末技之相術,亦隱含此願望。至少薛王所見一切相書之中,端正柔善之貌,縱使不是富貴延年之相,也往往是逢凶化吉之相。唯有一本中有例外,即為薛王所做之《推面圖》他故意生造了一例美好柔善,卻天生薄命的面相,為此還仔細配了圖畫。那圖畫雖是他少年時得意之作,可這麼些年之後,也早遺忘,此刻卻不知為何忽然便栩栩在目。這姑娘……薛王猛的便打住了他的直覺可厭就可厭在,一旦他說了出來,便每每烏鴉言中。他心知都不過是巧合罷了,可對著這麼美好的小姑娘,卻也寧信其有、不肯放任起來。片刻後他又想不對啊,這是宰相的女兒,生在宰相之家這是妥妥的天生富貴啊!他的直覺分明就出錯了。然而那小姑娘跪蹲在華陽真人耳畔細語了幾句,便起身要離去。薛王:……嗯?華陽真人無奈的向他致歉,“小徒暫不便見客,勞您多等一炷香的功夫。”薛王哪裡還管雲秀,忙起身要去攔下那小姑娘。那小姑娘吃了一驚,疑惑的駐足回望。薛王愣了愣這小姑娘身上只是尋常檀香罷了,並無龍涎香味。早先他為何覺著有?便問,“你先前去過哪裡?”薛王立刻便察覺到,小姑娘下意識便緊繃起來了。掩飾著眨了眨眼睛後,小姑娘道,“……在三清殿,給女檀越們遞香。”這小姑娘必是頂尖的聰明竟猜出他在意的是香。然而到底不夠老辣這一答,便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她必定才見到那個身懷異香之人,察覺到那香異常。故而此刻在替那人掩飾,模糊掉香氣的來源。而她先前見了誰,根本都不必猜她是替柳承吉的長女柳雲秀,來向華陽真人回話的。 東風無力(四)可饒是薛王做足了準備,當柳雲秀當真出現時,他也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進來的竟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薛王:……雖說這個年紀的孩子身量已拔高起來,個頭並未比大人矮多少。可比他先前所見仙女,確實矮了不少,也小了不少。容貌易改,身高、年紀竟也能隨意更改?且這小姑娘太好看了,她進屋時,只令人覺得燦然其貌,滿室生輝。就薛王平生所見,需以假面貌示人時,人往往會易容偽裝得比本來面目更美貌、更高尚些。可這小姑娘此刻的模樣,至少在薛王看來,是比早先他所見那小仙女還要好看的。居然有人易容成仙女,卻反而易容得比自己本來的模樣還差些嗎?且她既有此本事,做的又是善事……究竟為何要易容成旁人?隱姓埋名對她有什麼好處?初時薛王以為一切都是宰相夫人的謀劃。可追蹤至此,薛王很確定,宰相夫人不過是想借題發揮,她根本沒料到會真有“仙人”現身。薛王聽祖父說的那些故事裡,多的是神仙炫耀威能,互相拆臺鬥法。且他們的目的也一目瞭然爭寵唄。爭得天子青睞,證明自家道統強過旁人,功名利祿隨之而來。雖名為神仙,所為卻都是俗之又俗的玩意兒,真令人忍不住就想去打一打他們的臉。薛王其實是把傳說中那些神仙,一律都看作騙子的。而他親眼所見那些方士所玩的那些把戲,也無不是騙人的把戲。薛王活到這把年紀,其實還是頭一次遇見他拆不穿的法術這令他很是激動和期待。所以順著線索就追到這兒了。可對此事和此“仙人”,薛王其實很有些想不通。若柳雲秀年紀年紀再大些,薛王還能將這些疑惑暫擱一擱。天下這麼大,總有那麼一兩個聰明縝密之人出於詭譎之心,辦些詭譎之事。他未必都能立刻拆穿。可柳雲秀分明從內到外,都是個和“詭譎”二字毫不沾邊兒的,天真單純的小姑娘。你看她那眼神,什麼心思都寫在裡頭。薛王看一眼就知道,這小姑娘是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車到山前必有路、沒路我再折回去的性子。思慮周密、寓意深遠?不存在的。藝高人膽大、傻人有傻福還差不多。而且,薛王仔細嗅了嗅雖隔得不算近,但柳雲秀身上竟一絲龍涎香味也無。須知龍涎之香,單用也還尋常,真正奇特之處在於“定香”制一切香時,只要摻龍涎進去,香味便能歷久不散。龍涎之香不是過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