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可是沒有人知道。有隻手伸過來,拭掉她臉上的淚痕,那隻手很溫暖,像是小時候父親的手,但知道父親是永遠不會像小時候那樣疼愛她了,所謂的幸福,她已經失去很久很久了。那隻手拭乾了她的眼淚,可是卻有眼淚又滴落在她的臉上,她在心裡想,是誰呢,會是誰呢。這溫暖如此令人貪戀,這是誰呢?
她留院觀察了48小時,紀南方一直守在旁邊,後來她堅持要出院,醫生本來建議住院一週,但她一直流淚,紀南方也沒有辦法,出院的時候也是晚上,紀南方抱著她上車,司機在前排,他抱她坐在後排,那48小時裡她打了很多很多多的藥水,點滴掛得她迷迷糊糊,還接的說:“別回家去。”
他說:“我知道。”
他們回公寓去,他抱著她,他特意帶了自己的一件大衣,下車時裹住她大半個身子,從書庫到電梯,從電梯進屋子裡,在上樓梯到睡房。當他把她輕輕放在床上後,她的臉碰到枕頭冰涼的段子面,竟然又流淚。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疼的厲害,又冷,她身體一直在發抖,他把被子給她蓋好,她抽泣說:“你別走,我害怕。”
他於是坐下來,她像嬰兒般一直哭,一直哭,他試探著將她抱住,她沒有掙扎,於是他半倚半靠在床頭,她躺在他懷裡,這姿勢並不舒服,以前她也沒這樣依靠過他,但她終於覺得溫暖,只是忍不住眼淚,一直湧出來,侵溼了他的毛衣。他把臉轉開了,說:“你別哭了,老人家說這時候哭不好,將來落下病根的。”
她的眼淚卻更快湧出來,怎麼也忍不住,本來恨透了這孩子,恨透了他,可是一失去了那個胚胎,她卻覺得痛,錐心刺骨的痛。就像是什麼最要緊的東西不在了,而且明知道將來是再找不回來,她抓著他的衣服,哭了又哭,一直哭到沉沉睡去。
醒的時候屋子裡毛衣人,偌大的睡房,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她覺得害怕極了,掙扎著爬起來,還是疼,她扶著牆,蹣跚地往前走。外頭靜悄悄的,屋子裡彷彿除了她沒別人,他終究是把她拋在這裡,不管了。
她又驚又慌,攀著樓梯的扶手只想放聲大哭,慢慢摸索著下樓梯,一個房間一個房間找過去。
毛衣人。。一扇門接一扇門地被她推開,都沒有人,她越來越覺得心慌,扶著牆喘了口氣,卻聽到走廊盡頭有響動。那裡她從來毛衣去過,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她掙扎著扶著牆走過去,門是虛掩著的,她心裡又慌又亂,慢慢把門推開。
原來這裡是廚房,裝修的很簡潔,各樣東西卻一應俱全,只是料理臺上亂七八糟,胡亂放著砧板和菜刀,旁邊又擱著一隻洗菜婁。水槽裡水放得嘩嘩響,紀南方兩隻袖子捲起來,低頭在水槽裡洗什麼。一隻紫砂堡插著電,正噗噗地冒著熱氣,他將水槽裡的東西都撈起來,守守才知道他原來在洗蔥,他動作笨拙,把蔥一根根撈起來,放進菜摟中瀝乾。
守守只覺得嗓子發澀,站在那裡,幾乎虛弱地依靠著門,他望著那紫砂堡出神,彷彿是在想什麼,又彷彿什麼都沒想,紫砂煲的熱氣徵上來,隔在兩個人中間,她連他的背影都看不清了,多了好久才聽到他的聲音:“小火三十分鐘後,把蔥打結。。”原來是在唸菜譜,不知道從哪裡抄來的,他弓著身子低頭細看,一個字一個字喃喃念出聲來。
守守只覺得腮邊癢癢的,伸手去抹才知道是眼淚,紀南方還在認真地專研菜譜,根本沒有留意別的,她扶著牆又退回去了。
她花了好長的時間才上完樓梯,疼得又出了一身汗,摸索著進睡房裡去躺下,整個人都疼得蜷縮起來,她一直在掉眼淚,也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因為冷,終於有慢慢睡著了。
後來是紀南方把她叫醒的,叫她起來喝湯,湯是雞湯,已經撤去了浮油,而且已經晾得正宜入口,她看著那碗湯發呆,他於是有點不自在:“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她問:“這湯哪來的?”
他很快的說:“打電話叫的外賣。”問:“你要不要吃粥,我再打電話叫他們送來。”
她嚐了一口,其實湯裡蟲草放得太多,微微有些苦,她一口一口地喝完:“還有沒有?”
“還有,我去盛。”
他又盛了一碗湯上來,因為燙,所以站在一旁先輕輕地吹著,她看著他做這樣的事情,那樣笨拙,只讓人覺得心裡發緊,彷彿又什麼地方生疼生疼。他把湯吹得涼些,然後再給她,她卻沒有接:“我們離婚吧。”
他沒有抬頭,也沒有看她,她又說了一遍:“紀南方,我們離婚吧。”
他終於說:“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