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人且注意了,你看這第一句話,天授元年,則天大聖皇后遷都洛陽,則天大聖皇后,武后在遺詔裡才給自己這麼個稱呼,她生前可是都自稱皇帝的,所以這冊子就必是武后駕崩後才寫的,只是這些簿子又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史書,哪有事後編纂的道理,本都該是時時記錄的。”雲棠恍然大悟,她還真是小瞧了這十四歲的小屁孩,果然,這宮裡頭養出來的孩子就是不一樣,小小年紀竟然這般睿智,遂附和著點了點頭,“你說這甚是有理,也就是說,從武后登基到駕崩這一段時間,很可能是被篡改過的?”李迥眯縫著眼睛,“我猜著也是,至於這篡改之人為何露出稱謂這樣的破綻,我猜定定不是無意,這編纂宮冊的女官都是七竅玲瓏心,哪有那麼容易疏忽大意?”“也就是說,殿下您覺得,這篡改宮冊的人是故意留下痕跡,好叫後人察覺?”李迥點頭,“我正有此意。”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如此一來這事可就奇了,到底是誰編排了那則天皇帝登基後的一段?又為什麼要篡改這看似沒什麼意義的宮冊?當年的承香殿到底發生了什麼?年代已久,可還找的出答案?兩人實在思索不出,就只能各自散去,雲棠回了屋,躺到榻上,眨巴著眼睛看著床幃,疑問一直盤旋在心間,思來想去,百思不解,又驟然想起剛剛出門的真正目的,本是要去三清殿找谷夏的啊?怎麼因著碰著個李迥就把這茬給忘了?誰知眨巴個眼睛的工夫,就見面前來了個黑影,身量頎長,一身玄色的袍子仿若與黑夜融為一體,荼白玉冠把墨髮束得乾淨利落,一張臉龐英挺而皎潔。雲棠有一瞬間的恍惚,她有些覺得,今日的谷夏和李連有些相似,或者說,她甚至在剛剛把他當成了李連。谷夏彎了彎嘴角,“眨巴眼睛作甚?就算你的眼睛會說話,我也聽不懂。”“你到底是什麼人?” 谷夏莫名其妙,“我是谷夏啊,是鬼不是人。”“我是問你,你生前是什麼人?”谷夏撓了撓腦袋,“死都死了,我就是我,每一生每一世都是不同的,哪個身份都代表不了我,唯有我的靈魂,即便我一次又一次的忘了,但我的靈魂永遠是我……”雲棠撐起身來,“呸!別說那些沒用的,你若是能忘了這一輩子的事,早去投胎了。”谷夏拍了拍榻上的褶,在床沿坐下,“當初我不走,不是因為我留戀這一世的模樣,而是另有放不下的東西。”“那是什麼?”見她眸中星光閃爍,谷夏忽地笑了,“好,那就帶你去看看……”說罷朝她額上一吹,長臂一攬,竟直接把人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