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壞心,但到底年紀小,耳根子軟,可是聽信了不少謠言。這姑娘來歷不明的,說不定就是誰給咱設的套子,想在那位心裡的火上澆點油呢。”楚鳳歌什麼都沒說,只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許路嚇得一激靈,若平時絕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如今卻早被心中許多東西憋得難受,忍不住就要趁著這個時候一吐為快:“爺,您對小皇帝的忠心可昭日月,又是他的嫡親舅舅,可他一親政,就迫不及待要從您的手裡奪權,渾然不知若沒有您給擋著,外頭那些豺狼虎豹早就將他給吞了個乾乾淨淨。那些汙水自然是朝中小人給您潑上的,可那些奏摺,他一本都沒駁回來,說是留中了,卻又叫您拋下邊關兵馬千里迢迢進京去解釋,要不是尚書令裴老先生給攔下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你念著情分,不同他計較也罷了,他竟使了陰招,封您個正南大將軍,就硬是要把您從北調到南邊去,這分明就是要拔了咱們的根,好接著對咱們下手。可您……您竟簡簡單單就應了他,屬下們都替您不值……”越說越不像話,說了一半,覺得這話不該說下去。可許路眼眶微紅,竟控制不住自己,哽咽著說道:“爺,我這條命是您的,我不怕死,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您這樣下去。那些狗東西蠢蠢欲動,磨刀霍霍,但咱們也不是砧板上的肉,邊關十多萬兵馬,除了您誰也指揮不動,只要您一句話,我立刻就去跟兄弟們聯絡!”“……造反?”楚鳳歌抬手,看著指縫間嫣紅血跡不語,半晌後才垂眸道:“西北軍確實讓我經營得如鐵桶一般,崔家老兒花了大力氣,出了大本錢,卻也只拉攏了我麾下校尉胡明一人。然而有一就會有二,一條細縫,終究也是裂縫;況且皇帝年幼,終究還是皇帝。奮起一搏或有生路,然而世家門閥不會坐視我奪位,勝算終究渺茫,且戰亂一起,百姓何辜?不過你等儘可放心,我自會替你們謀一個去處。”“我這輩子只服您一個。”許路悲憤咬牙:“與其要屈居於庸人之下,倒不如索性跟著您一道去死。”楚鳳歌抬眼,神色莫名:“眼見著前面是死路,為什麼偏要跟著我往刀山火海上撞?”“不為什麼。”許路道:“只因您是楚帥,這世上,只有一個楚帥!”楚鳳歌移開目光,看向高遠天空一隻孤鷹盤旋來去,臉上忽地帶出些笑意來,那笑意漸漸加深,竟成大笑,笑中有帶著一種從骨子裡帶出來的、不可一世的自傲。“我從未輸過。”他道:“堅守大荔孤城,夜襲羯奴大營,跨越千里沙漠,對陣三倍敵軍,每一次都無援軍,每一次都是絕境,可我勝了!奪嫡之爭,如此兇險,朝上陰謀詭計、明槍暗箭,先帝存活的兒子只剩當今聖上一個,當初的敵人更是早已屍骨無存,而我仍穩穩地坐在大將軍之位上。宵小之輩蠅營狗苟,也不過螻蟻撼樹,陡增笑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