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哲點頭:“是。我知道這件事,當時我和他還在一個組合。”“聽說都是董事長一手安排的呢。”“……什麼?”凌少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晚上,侯曼軒結束了一場露天音樂會表演,從體育館出來的時候,被排山倒海洶湧而來的記者圍堵到出不去,還是戚弘亦帶人來救場,才辛辛苦苦把她帶上了車。“現在麻煩多了吧。”戚弘亦開著車,臉上有一抹嘲意,“跟小鮮肉玩火玩上癮了,惹了事,他跑得比誰都快。”他一直是這樣,在她遇到難題的時候,永遠不會說我理解你、你辛苦了,而是會用一副“我早就告訴過你”“你看你就是不行”的態度來打擊她。而她沒有精力說太多話,只是冷漠地看著前方:“如果你今天來接我就是想跟我吵架,那恕我不奉陪了。停車吧。”他哼了一聲,沒停車,但也不再說話。兩個人就這樣一直保持無語了三十六分鐘,直到抵達她家門口。她說了一句“謝謝”,就拉開車門準備下車。“慢著。”戚弘亦對著她的背影喊了一聲。她停下腳步卻沒回頭。戚弘亦發現,她這一晚穿著厚厚的棒球服和運動褲,棒球服裡面裹著字母坎肩t-shirt,頭髮是中分棕長直,看上去就像十多歲的少女,又有活力又時髦。這個背影讓他有了一種回到七年前的錯覺。可是他知道,如果她回頭,不會再露出七年前甜甜的笑。所以,他花了很長時間,才把後面的話說出口:“你……對龔子途認真了,是不是?”月色有魔力停住時間一般灑滿□□。後面十多秒的死寂令人感到窒息。她最終還是回頭了,但只側了半邊臉,雙目空洞:“我們結束吧。”“結束?什麼意思?”戚弘亦先是一愣,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們倆本來就沒在一起,只是合作關係啊。”“我的意思是,合作關係也不要了。我不想和你結婚,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戚弘亦只覺得口乾舌燥,頭腦空白。雖然兩個人的感情早完了,但七年來,這是她 “曼軒, 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戚弘亦忽然平靜了一些, 用一種小心而悲涼的口吻輕輕說道,“龔子途承受能力這麼弱, 如果他知道你家裡發生的那些事, 還會像現在這樣迷戀你嗎?”侯曼軒怔住。這又是一件深深戳她痛處的事實。侯曼軒的母親叫呂映秋,去世那一年才剛滿三十九歲, 曾經是一個不管如何憤怒、如何怨懟, 歲月都不會在她臉上留下殘忍痕跡的美麗女人。她五官端正, 黑髮如雲, 有著極其性感的顴骨和微揚的長眉,手指美得就好像是為彈鋼琴而存在,哪怕穿著最普通的襯衫,都散發著一股宮鬥片中東宮娘娘的氣質。她99的時間裡也確實像東宮娘娘般溫柔端莊,但有1的時間裡,歇斯底里得就像精神病人, 就好像把侯曼軒外公的神經質、侯曼軒外婆一生婚姻不幸的怨氣都集中爆發出來一般。等這1的時間過了,她又會沒事人一樣變回那個溫柔端莊的她。然而, 正因為這偶爾發作的1,她最想嫁的那個夢中情人無法給她婚姻, 頂多給她一個孩子。侯曼軒就是她曾經愛得死去活來的男人離別前送給她的禮物。以前, 侯曼軒並不知道這個真相。她只知道父母離婚了,原因是父親在她四歲時和一個姓範的女人眉來眼去, 拋棄了她和母親。而且從小到大, 母親都獨立自強美麗能幹, 只是運氣不好,遇不到好男人,找不到好工作;而父親卻整天遊手好閒,沒有為家庭負過責,沒有給孩子什麼關愛,她的成長全靠母親和母親孃家給的支援。小時候侯曼軒特別恨自己的渣男父親,就連她十四歲開始唱歌掙錢,不再需要父母的經濟支援了,聽到父親的名字都有一種生理性的反胃,恨不得他立刻死掉。所以,她對愛情和婚姻也一點嚮往都沒有——連母親這麼漂亮又優秀的女人都會被比她差那麼多的男人拋棄,那自己又怎麼可能會遇到更好的男人呢?她特別嫌棄侯輝,覺得這個男人不配當自己的爸爸。她對母親也是敢怒不敢言,因為母親在讓她當歌手這個點上太執著了,導致她沒能把書讀完就被演藝生涯結束了童年。出道以後她極少回家,也絕不去想見自己的父親,不管他怎麼來電噓寒問暖,她都覺得是渣男暫時的良心不安罷了。侯曼軒離家以後,呂映秋進入了獨居生活,身邊不是沒有追求者,但她誰也看不上,還因為常年悶悶不樂而暴飲暴食,十四個月裡體重從53kg漲到了89kg,飲食不健康、肥胖加上易怒的脾氣讓她患上了心臟病。侯曼軒十九歲那一年,她的心臟病又引發了腦血栓,導致她腿發沉,行動不便,不得不住院。到這個時候,侯曼軒才終於願意放下對父母的成見,到醫院去探望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