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起頭,神情微動,目光有一點飄忽,那一天的事,哪怕只想起一點點,都會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方才碰見之時,謝衝瞧著她眉目姣妍,粉靨含笑,以為她是當真無事。此時看著她眼中氤氳的水汽,才覺得悲從中來,暗暗著力捏了捏手。“那天在御花園裡,我跟著許多人一起看花,那曼陀羅花開得特別好看,只是花枝上好多尖利的毛刺,我正看著,忽然有人從後面推了我一把。我毫無防備,迎著那花刺就摔過去了。”“誰?”元寧 垂眸,輕輕吐出兩個字。“柔淑。” 水刑在謝衝一片愕然的時候, 元寧朝他福了一福, 翩然進了宴飲的屏障裡面。有些話多說無益,點到即止最好。柔淑跟他從小一塊兒長大,感情還算親厚, 元寧不知道謝衝會怎麼做。不過, 既然自己親口跟謝衝說了,往後謝衝對柔淑, 總會心存芥蒂,那樣也就夠了。趙家母女跟衛國公夫人兵不太熟,只寒暄幾句就離開了。元寧正好坐回龍氏身邊。龍氏見元寧回來了,這才放下心。元寧見狀, 便主動挽著龍氏, 龍氏拍拍她的手,繼續跟衛國公夫人說起話來。元寧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人群,驀然就想起一個人來。也不知他在做什麼。她不自知地笑了笑, 應當跟她一般, 坐在東宮的宴席上無聊罷。……然而此時的陸行舟, 並不在東宮。他的眼前是一片寧靜的湖面。六月十六的日子,已經入夏,午後的陽光正烈。陸行舟微微側身, 望了望坐在樹蔭下的榮國公。榮國公手裡拿著一把摺扇, 慢條斯理的扇著風,見陸行舟回過頭,將摺扇合上遞過來:“要不你涼快涼快?”“不必了, 公爺留著用吧。”“你是年輕人,不怕熱,我老了,不行了,汗多,”榮國公自顧自地說了許多話,見陸行舟沒搭話,又道,“這地方還行嗎?”這裡是榮國公府的後院,正好在皇城和晉王府之間,榮國公府的人此刻都在東宮參加婚禮,府中幾乎走空了。“公爺選的地方,自然是好。”“難得啊,我看你小子傲氣得很,難得能奉承我幾句。”說罷,榮國公目光一沉,道,“我們可說好了,我做前半局,後邊的事都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