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默默的流下來。她不明白,陸行舟為什麼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想洗澡。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陸行舟才把水燒好,提到了浴桶旁邊,走過來叫元寧。“阿寧,這次的水倒進去正好,你可以泡一個澡,可惜我這裡的確沒有玫瑰花瓣,等下次常雲過來,我讓他帶。”元寧的肩膀微微動了動,忽然,她一把掀開蒙在身上的錦袍,仰著頭直直盯著陸行舟。然而,陸行舟的臉沒有半分動容。既沒有驚嚇,也沒有意外,更沒有恐懼。他只是平靜的望著元寧,正如他從前遇到元寧的時候一般。“阿寧,這會兒的水溫剛好,去洗澡吧。”元寧盯著他,他也望著元寧,然而他的眼神依舊沒有任何的波動。元寧認輸了,垂下頭。“我沒力氣,洗不了。”“我幫你。”陸行舟說得稀鬆平常,就好像說要幫她買糕點、幫她拿本書一樣稀鬆平常。“陸行舟,你不會想著佔我的便宜吧?”“你是黃花閨女,的確是我佔你的便宜。”哼,元寧的臉上滿是譏諷。“我現在這個鬼樣子,你還想要佔我的便宜,那佔完便宜呢?”“佔了你的便宜,我對你的後半生負責。”負責……元寧只覺得許多種複雜的感情同時湧上胸口,幾乎讓她難以自制。她咬了咬牙:“好啊,你給我洗,我就看看你怎麼負責!”元寧冷眼瞧著他,想看他到底什麼時候會落荒而逃。她自己從沒看過自己的臉,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上是什麼模樣。陳瑔在她面前把隔夜的飯都吐了出來,元寧自己也一樣。陸行舟將裹在她身上的錦袍取了下來。元寧裡邊穿著的,仍舊是那一夜陳瑔給她披上的湖綠色紗衣。原本這湖綠色,是最襯她的膚色的。只是現在隔著這層湖綠色的紗,只能看見遍佈她全身的密集黑斑。元寧自己亦沒有勇氣多看一眼,輕輕閉上了眼睛。陸行舟拉下了這層紗衣,將她抱起來,放進了浴桶中。他沒騙元寧,水溫比體溫熱一點,剛剛好。元寧在陳瑔的密室中被關了兩天兩夜,身上早已髒得不成樣子了。陸行舟擰了帕子,先給元寧擦了把臉。然後將元寧頭上的髮簪取下,將她那一頭亂髮披在肩膀上。元寧的身上沒有一塊好肉,眼下唯有滿頭青絲還能依稀看出她從前的美麗。陸行舟站起來,拿木瓢舀了水,從元寧的頭頂往下澆,待頭髮盡數打溼,他才拿了皂角,將打結的髮絲慢慢的搓了一遍。“你好像很熟練。”“嗯。”“你經常給女人洗澡嗎?”“我經常給我的馬洗澡。”元寧哂笑,“這麼說,你現在的感覺,是在給一頭牲畜洗澡了?真是難為你了。”“不,”陸行舟認真的搖頭,“我在給我喜歡的女人洗澡。” 有病元寧深深地盯了他片刻, 吐出兩個字:“有病!”而且病得不輕!陸行舟聞言, 竟然笑了。“阿寧,你不信我嗎?”元寧閉上眼睛,不去理他, 也不想理他。她天生貌美, 前世上門提親的人踏破了門檻,向她表露心意的男子更是不在少數。元寧雖不愛慕他們, 卻非常相信他們的愛慕。只是陸行舟的愛慕之心,她信不過。她如今的模樣,連爹孃對自己的愛都有懷疑,何況是不相干的他。陸行舟見她沉默了, 亦不再多言, 只將帕子打溼,一處一處為她擦洗乾淨。他的動作很柔很慢,並未刻意避開哪些地方, 也並未在哪些地方有過停留。他們雖然在做一件極其旖旎的事, 但他們彼此之間都沒有半分旖念。不管是他, 還是她。元寧身上不是一般的髒,洗過一遍後,浴桶裡的水已經染臭了。好在陸行舟早就另燒了一桶水, 立即將水換過, 又把元寧重新泡上。等元寧坐進浴桶,陸行舟又起身去了衣櫃。“今日太過匆忙,沒有給你準備女子衣裳, 今晚你先穿我的,等明日我再讓人下山給你買。”元寧沒有答話。陸行舟繼續說道:“我這裡還有一件我從前的寢衣,你穿了仍是大,不過比起其他的算是合身了。我這院子不會有人隨便進來,你在屋子裡的時候,不用一直蒙著頭。”“剛才我在廚房裡看了一下,只剩下米和麵了,這個時辰去寺裡,也剩不了什麼菜了,今天晚上,我們就只能吃麵了。”等著他說完這一大堆話,元寧才冷笑了一聲:“沒想到你廢話這麼多。”陸行舟轉過身,朝她笑了一下,“你沒想到的事情,以後會更多。”元寧聞言,想給他刺回去,然而終究語塞了。陸行舟找好了衣服,便轉過來將元寧從浴桶中提出來,拿帕子給她擦乾。頭髮格外的溼,吧嗒吧嗒地還在滴水,陸行舟拿了一件乾衣服,一點一點把溼漉漉的頭髮汲幹。元寧一覽無餘的站在他的眼前,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看著他,想從他如湖面一邊平靜的眸光中找出一些波瀾,然而卻什麼也找不到。“你還沒說,晚上吃麵行不行?”“不行。”“那你想吃什麼?”“清炸鵪鶉、紅燒赤貝、白扒魚唇、蔥燒魚皮、玉掌獻壽、明珠豆腐、首烏雞丁,你有嗎?”元寧一口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