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簫一愣,趕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衣服隨著她的動作往下滑落了一截,露出了脖子上的紅痕,孔成生的聲音幽幽說道:“隨便一說,果然是真的。”梁簫:“……”還真是老樣子啊!他開了一個曖昧的玩笑,表情依然沒什麼變化,接著話鋒一轉,說道:“我們最近在做ii型費達病毒的疫苗。你要過來嗎?”梁簫一愣:“您什麼時候開始做的?”怎麼變得這麼……世俗?高尚?以梁簫的認知,孔成生是不會因為社會需要什麼、什麼東西賺錢而決定研究方向的,他要做什麼全憑興趣。就這樣還能找到源源不斷的資金支援研究,真算得上是個神人了。果然,下一句就聽他說道:“我覺得這個病毒挺有趣的,能看出來,製造它的人想努力把它做到最好,開始我倒沒怎麼在意,但看著做它的人很努力,我就覺得:嗯,可以嘗試一下。目前做了有近一週吧。”“您還挺關注這個的。”梁簫嘆道,還真是沒想到啊。“沒辦法不關注,實驗室兩個人都感染了。”孔成生也嘆道,本來勞動力就不多,還感染了兩個,這下怎麼繼續研究啊。“所以你過來吧!你們基地聽說工作也基本停了,還在運轉的隔離區沒幾個了吧?不少城市又要有能源危機了……”他接著說道。“我現在在k市,我外婆已經感染了……而且我現在是a類防控人群,暫時出不了k市。”她臉上露出無奈的神色。因為跟患者有過長時間的接觸,所以她被劃成了高危人群,進出k市範圍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唉……那好吧。”孔成生看起來很失望,“你也要小心。這邊有進展了我再跟你聯絡。”梁簫點點頭,掛了電話。以孔老師實驗室的實力,如果全身心投入,研發出疫苗是遲早的事,但現在比起疫苗,她更關心的是已感染病患的治療。儘管她呆在k市哪兒都去不了,但她會定時跟k市研究院的校友們溝通聯絡進展——現在除了醫院外,各大研究院、公司以及高校都一門心思撲到病毒的研究上。希望……還是有的吧。收拾完畢,到了醫院,梁簫才知道,今天二期治療方案已經開始大範圍使用了,梁外婆昨晚被移入治療艙,開始了新一輪的治療。整個醫院中不論是醫生護士,還是病患家屬,都洋溢著一股喜氣,他們痛苦的等待終於到頭了。護士告訴梁簫,梁外婆今天早上醒了,而且現在還醒著,梁簫先是一喜,緊接著,護士的話如同當頭棒喝,將她的心打入谷底:“別的病人治療都有效果,但你外婆……一直在惡化。治療上得太晚了,你們……做好準備吧。”護士滿臉的遺憾和不忍,就差把“迴光返照”四個字寫在臉上了。見多了生死離別,再不捨也要經歷這麼一遭。她給梁簫開了門,便顫抖著身子走了。治療艙被開啟了,梁簫和梁二從頭到腳全副武裝起來,梁外婆半靠在艙門上,衝他們招手:“過來呀。”梁簫吸了吸鼻子,走了過去。梁外婆拉住她的手,隔離服和隔離面罩隔開了他們的手腳,讓她只能感受到手的溫度,卻感受不到面板的觸感。梁外婆像是毫未察覺似的,仔細看了看:“瘦了啊,上班累了吧?”“不累。”梁簫搖頭。“這是誰啊?”老太太又忘了梁二。梁二剛想回答,她突然想起來了,指著他道:“哦,你不就是那個!你們住一起,你也姓梁,對吧?”梁二點頭。梁外婆又轉頭問梁簫:“你們結婚了嗎?什麼時候生孩子?”梁簫頓了頓,搖頭道:“還沒。”“趕緊結婚吧。”梁外婆笑道,短時間內體重急劇減少,讓她臉上的面板鬆鬆垮垮地出了褶子,笑的時候眼角和嘴邊佈滿皺紋,顯得格外蒼老。梁簫心中一酸,這是老人最後的心願了吧……“好。”她點點頭。“現在去吧。”老人依舊笑容滿面,使勁地拍了拍她的手。“……現在?”梁簫徹底愣住了。“對呀!現在就——咳咳咳!”梁外婆話說得很急,帶出了一連串的咳嗽,整個人像是風中搖曳的枯枝一樣,晃了兩晃,倒在艙門上。“我去!我現在去!”她慌張叫道,捏了捏梁外婆的手,“你等我!”梁外婆想笑,又捂著嘴劇烈地咳嗽起來。梁簫拉著梁二轉頭就跑,三下五除二地把身上的隔離服脫掉,一路狂奔出了醫院,她才想起來,自己連登記處在哪兒都不知道。於是趕緊攔了輛車,匆匆往結婚登記處趕去。“麻煩你,快點。”她拍著出租司機的座椅靠背。司機回頭看了她一眼,心道怎麼女的這麼著急,男的毫無反應,難道是逼婚?看著也不像啊……而此時,坐在後座的梁二卻是一臉痴呆的神情。自從梁外婆說出那句“現在去吧”,他就一直處於神遊天外的狀態,直到被梁簫推上車,他還沒有回過神。結……婚?跟她……結婚?他呆呆地轉過頭,望著梁簫:“……結婚?”梁簫此時心急如焚,恨不得直接車子能開得再高點、再快點,匆匆答道:“是,馬上結婚。”“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