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反覆覆了好幾次,梁簫終於覺得好一些了,剛才旖旎曖昧的氣氛全都消失了,兩人一個虛弱,一個擔憂地坐在床上。外面的雨仍然沒停,梁簫靠在梁二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和雨聲混雜的聲音,眼皮又不由自主地粘到一起。雨天就是精神不好啊……睡著之前她模模糊糊地想道,然後一覺睡到了 荒野第n日上雨一直下了兩天,時大時小,時斷時續,一直到第三天早上才停下來。屋裡積了不少的水,他們的床墊也有些發潮,梁二本來打算把床墊裡的乾草拿出來再烤烤的,但是梁簫一直在睡覺,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像一灘泥一樣攤在床上不起來。她真的生病了,他心想。但他不知道該給她吃哪個藥,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情況。他只知道發燒了應該降溫,應該吃退燒藥,應該多喝水早睡覺,可她額頭並不燙,臉色也很好,這下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梁簫睡著的時候,他就把她抱在懷裡,有時候她會醒一會兒,問問現在幾點了,雨停了嗎,然後又接著睡。不對,太不對了,他心想。她從來沒有睡這麼長時間過,而且之前她吐了好幾次,會不會……他想起了去年冬天,他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的時候,疼痛發作時,渾身就像被白蟻啃過似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只想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恨不得暈死過去才好。他是用了多麼大的意志和忍耐才堅持住了不被人發現。她的症狀幾乎跟他一樣,難道說她也得了跟他一樣的病?可她不是金屬人,也許這是上次能流彈爆炸的後遺症?或者說這是她營養不良可他們沒有藥,這裡沒有醫生,沒有醫院,在她生病的時候除了守著她、看著她痛苦之外,他幾乎沒有任何辦法。如果她死了……他絕望地想道,如果她沒能堅持住,他該怎麼辦?他突然覺得自己太自私,為什麼不想走呢?梁簫也是人,她也會生病啊!難帶就為了自己這種齷齪的心思,就要把她一輩子留在這兒嗎?他之前還想過,如果她找到了什麼通訊的裝置或方法,他可以暗中做點什麼,拖延一下離開的時間,多享受幾天全然不受打擾的二人生活。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海妖的歌聲一樣,讓人明知道是陷阱、明知道是錯誤,還是被拖入誘惑的深淵。他太幼稚,也太自私了。他根本沒有想過她如果生病了怎麼辦,她受傷了怎麼辦,難道他只能像現在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難受嗎?我們得出去,他下定決心,我們一定要出去。梁簫斷斷續續地睡了兩天多,中間醒過來的時間不超過五個小時,外面的雨不停,屋裡的人不醒,梁二根本不敢出門。幸好梁簫預料到要下雨,撿了很多樹枝進來,不過他們都沒料到雨能下這麼久,足足兩天,為了怕她冷,白天也一直燃著火,眼看著柴火就要不夠用了,梁二隻能把梁簫裹成一個蠶蛹,抱在懷裡。或許是因為這裡可以擋雨,又或者是因為溫度夠高,窗子外面鑽進來幾隻胖松鼠,三個小的和一個大的,站在理他們很遠的牆邊,時不時往火堆旁湊一湊,見他們動了,就“咻”地一下跑到牆根,隨時準備逃。梁二現在已經無暇思考他們到底能不能吃、好不好吃了,他現在關心的只有梁簫。梁簫實在睡得太久了,他隔五分鐘就要去摸一摸她的鼻子,感受到她均勻、悠長的呼吸,才能放下心。他總怕她一下子就睡過去,閉著的眼再也睜不開了。雨終於停了,天還陰著,樹枝也燒盡了,零星的幾點火苗還在垂死掙扎,胖松鼠們的鼻子嗅了嗅,連成串地從門縫溜走了。梁二輕輕晃了晃懷裡的人,在她耳邊道:“醒醒。”懷裡的人沒有任何反應。他再次晃了晃,聲音大了幾分:“梁簫,快醒醒!”懷裡的人依舊緊閉著雙眼。“梁簫!”他著急了,直接去摸到她的胸口。“咚咚,咚咚……”還好,心跳還在,他正鬆了口氣,胳膊便被人“啪”地打掉了。“……節制!”梁簫打了個呵欠,從他懷裡坐起來。“你醒了!太好了!”他卻不讓她動,先抱住她蹭了蹭,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拉開了距離,把她圈在懷裡,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你還難受嗎?想吐嗎?”他問道。“好多了。”她又打了一個呵欠,“有點困,幾點了?”他們沒有表,只能大概推測時間,梁二看了一眼屋外:“應該五六點了吧?”見她伸著脖子望向窗外,他又把床單在她身上攏了攏,“雨已經停了。”“嗯。”梁簫一把揮開身上的被單,站了起來。剛睡醒雖然有點冷,但被冷風一吹,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睡了大半天啊……”她站在窗前,把散亂的頭髮綁在一起。“其實……”梁二頓了頓,“睡了兩天多了……”“……兩、天?”梁簫一愣,“昨天一整天,前天一下午加一晚上?”“前天一整天,昨天一整天……還有大前天一下午。”梁簫拍了拍腦袋,一股複雜的情緒油然而生:“怎麼睡了這麼久……”別是真的得了什麼嗜睡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