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像是有魔力似的,說完梁簫就覺得困。仔細一想也是,本來計劃今天能戴著氧氣罩下水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路,但外面雨下得這麼大,就算停了,一時半會兒水溫也升不上來,起碼今天之內下都下不去了。這種出不了門,對她而言無法覓食,對梁二而言無法充能的日子,只有睡覺最節約體力了。“那我睡一會兒。”她翻了個身,臉衝著牆,望著牆上自己的影子,不一會兒就閉上眼睡著了。————醒來的時候雨依然沒停,外面的天亮了幾分,起碼能看清窗外的景象了。雨似乎比早上小了一些,但湖面上的霧氣依舊很濃,雨滴形成的水幕和空中的霧氣使得能見度遠遠降低,所有的東西都彷彿被打了一層模糊濾鏡,只能隱約地看見不規則的碎石拼成的分割線,把岸邊和水面切分成上下兩份。下雨天最適合躺在被窩裡睡覺了。雖然被窩很簡陋,也不太暖和,但她難得地戰勝了自己的生物鐘,選擇趴在梁二的懷裡。本來她是背對著他睡的,剛才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被他抱在懷裡,像個嬰兒似的裹得嚴嚴實實,手腳都塞到他的衣服裡。他身上的體溫不高,但在火邊烤得足夠暖和,讓她的手腳也暖和起來。“我難受。”她忽然說道,按照她的性格是說不出這種話的,連一句“喜歡你”至今都不好意思開口,更遑論這種類似於撒嬌討關注的軟話了。她原來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撒嬌,梁二一開始跟她黏黏糊糊的時候她都有些受不了,現在時間長了,她的臉皮也變厚了,但跟他說這種話還是頭一回。好像沒有任何顧慮似的,大腦的神經直接連著嘴,想什麼就立馬說出來了。她心想,果然人一生病就變得嬌氣了。“哪兒難受?”他立馬摸她的腦袋。因為他發燒了好幾次,有人生病他總是第一時間想到發燒。“不是。”她埋在他懷裡,“胃難受。”“有藥嗎?怎麼辦?你要喝水嗎?想吃東西嗎?”梁二急得坐起來,順勢把她也抱了起來。“不想吃。”她又搖頭,“我就想趴一會兒。”“哦哦。”他立馬躺平,讓她趴在他身上。半晌,她忽的問道:“今天幾號?”“不知道。”不算第一個晚上,他們已經來了四天了,如果之前在水裡漂了兩天的話,今天應該是八月六號。但到底漂了幾天,他們都不知道。“就算是五號吧。”梁簫說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梁二愣住了,“我的?”梁簫的手在他衣服裡摸了摸,伸到他腰上,那裡有著微微凸起的“胎記”。“去年八月五號,梁29的原始細胞完成合成了。”她的手頓了頓,又摸著那個魚形的花紋,“我合成的。”“嗯。”梁二點頭,忽的抱緊了她。他在她的頭頂蹭蹭,虔誠地烙下一吻,柔聲道:“謝謝你。”謝謝你讓我來到這個世界上,謝謝你讓我有機會見到你,謝謝你讓我一直陪在你身邊。“嗯,生日快樂。”她也回吻了一下。她還記得去年冬天,在她生日的時候,梁二跟著ai像模像樣地準備了一場慶祝會,笨拙又卑微地學著人類的樣子,想表白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口,“我”了半天也“我”不出所以然,非要讓她教他跳舞,好像學會了跳舞就能得到她一樣。真傻,她想著,忍不住笑出聲。“你現在都不跳舞了,是不是都忘了。”她手指在他腰上動來動去,可他根本不覺得癢。梁二有點心虛:“我都記得,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對。”跟她相處的每一天,她說過的每句話,她做過的每個動作,他都無比清晰地印在腦海裡。她第一次教他時,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每一個節拍,甚至當時手上的觸感,他都能全憑記憶復刻出來。在那段漫長而痛苦的單戀中,這是支撐他走下去的一切動力,他必須像毒-藥一樣日日回味幾次才能繼續活下去。怎麼會忘呢?“檢查一下吧。”她從他懷裡鑽出來。“現在嗎?多冷啊!”他看著她穿好鞋,已經擺好了姿勢。“快來。”她衝他喊道。他聽話地握住她的手,左手搭上她的腰。“太緊了。”“我怕你冷。”“藉口。”“那你冷嗎?”“冷。”“沒有音樂。”“我來唱。”她緩緩開口,哼著曲調,兩人的身子緊緊貼在一起,在屋中轉了起來。沒有音樂,沒有舞鞋,沒有裙子,沒有觀眾,只有雨聲和她淡淡的嗓音在空曠的屋內迴盪。他們的影子被火苗拉長,映在牆壁上,緊緊交疊在一起。唱到歌詞的時候,她似乎記不全了,才唱了兩句就笑出聲:“我忘了。”梁二就勢抱住她:“沒關係,不跳了。”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捂了一早上的手已經迅速地涼了下來,他還惦記著她說的“難受”。她以往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可見說出口的時候該是多難受,多嚴重。對於她,他總是大驚小怪,過分謹慎。“你去躺著吧。”他把她攔腰抱起來,她順勢兩腿攀上他的腰,像只猴子似的掛在他身上。額頭相貼,四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