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並不只有k市是如此,全國大部分的城市幾乎同時爆發了大規模的病情,今年的流感來得異常迅猛,疫苗等預防措施幾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梁簫到達k市醫院時,梁外婆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短短三天內,整個肺部就已經充血腫脹了起來,只能藉助呼吸機和體內裝置進行供氧。年前還活蹦亂跳的老太婆,眨眼之間就如同乾枯的樹枝一樣消瘦了下去,臉色漲紅,帶著呼吸機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梁簫眨了眨眼,眼淚一下子就掉了出來。梁外婆的護工見了,趕緊把她拉到一邊:“你先別哭,現在的情況還算樂觀,昨天更厲害呢,差點……差點下了病危通知書,所以我才趕緊叫你來。但今天已經好很多了,燒退下去一些了,如果這兩天不反覆的話,基本就能好轉了。”梁簫點點頭,走到梁外婆的床前,握住她的手。老人乾枯的手像是烙鐵一樣滾燙滾燙,一碰到就嚇了她一跳。“現在幾度了?”她問護工。護工心有餘悸道:“現在38度,昨天那會兒都快40度了,那才嚇人呢!”說著嘟噥道,“也不知道今年的流感怎麼這麼厲害,滿醫院全都是人,今天早上隔壁還抬出去一個……唉。”她住了嘴,瞥了一眼梁簫,悄悄出去了。梁簫拉著老人的手,老人微微睜了眼,迷茫地望著她,然後又緩緩閉上了。你要快點好啊,她心想。我只剩你一個親人了。到了晚上,梁外婆的體溫基本回到正常水平,晚飯後微微上升了一點,但沒有超過38度,肺部炎症好了一些,不過依然要用機器維持正常呼吸。梁簫安頓好外婆,給楊柳月打了電話。“還是沒找到。”楊柳月小心翼翼地說道,梁外婆已經病了,她怕這個訊息再引起梁簫什麼激烈反應。“……知道了。”梁簫平靜道。明明是意料中的結果,她還是忍不住心中揪了一下。跟楊柳月聊了兩句,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她聽到那頭咳嗽了幾聲。“你小心,別得流感了。”“對,我還沒跟你說呢。”楊柳月吸了吸鼻子,“a市這邊也很多人得流感,昨天新聞上說了,這周大概有500多個病患。咱們十八區也好幾個得了流感的,請假回家了。”“你別被傳染了。”“我覺得我已經被傳染了,”楊柳月笑了一聲,“萬萬沒想到,我身體這麼好也能被傳染。”“去醫院吧。”“嗯,下了班就去。”令梁簫沒想到的是,前一天晚上打電話還好好的人, 第三更白色的房間沒有窗,連門也看不出來,只有白色的牆壁和不分晝夜都亮著的燈。梁二不知道外面的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幾天,只能憑藉生物鐘來判斷時間,但現在生物鐘也不管用了,反覆的麻醉和昏迷讓他陷入了混沌的狀態,生物鐘徹底紊亂。可能過了一週,或是兩週?頭頂的空氣泵“嗡嗡”地叫著,這個自始至終伴隨著他的聲音在此時一下子顯得空洞悠遠起來。他想起第一次淋雨,雨水下得很大,他不知道自己怕水,溼噠噠地淋了一會兒,腦子就開始不清醒了。寒風像刀子一樣颳著他的臉,身上被沾溼的地方就像是被冰凍住了。他的耳朵嗡嗡地響個不停,甚至連雨水聲都聽不清。然後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