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京熟練地接通電話,培育組組長大驚小怪的聲音傳了過來:“梁主任在嗎?內區出狀況了,快點過來!”梁簫急匆匆地趕到內區時,發現問題確實挺嚴重。有好幾個金屬人不願意進能流艙,還在實驗員抓住他們的時候劇烈地掙扎哀嚎,就像是即將被宰的豬一樣,害得整個內區的金屬人都躲在一旁瑟瑟發抖,不敢動彈。“真是怪了,從來沒出過這種狀況啊。”培育組組長唸叨著,“感覺他們突然很害怕能流艙……怎麼辦啊梁主任?”梁簫看了一眼監控,199個能流艙,只有80號的燈亮著,也就是說,只有一個金屬人老老實實地躺進了能流艙。她揉了揉腦袋:“先把光強降到40。”這一強度,是金屬人新陳代謝最低的點。光強慢慢降下來後,金屬人們的行動一下子變得緩慢,反抗的力道也小了很多。實驗員抓到了四個,經過一番安撫之後送進了能流艙,觀望的那些金屬人見此情景,也紛紛跟著躺了進去。只剩下一個金屬人,仍然在拼了命地掙扎著。梁簫開啟話筒,衝透明罩裡的人說道:“準備上麻醉。”眾人聽了這話,全都驚住了。“梁主任,麻醉會減少能量效率的呀!”培育組組長小聲地提醒道。“控制好劑量,用15g就可以。”梁簫冷靜地答道,“一個金屬人就是一個a市的供能,他們有一個不進能流艙,就有2000萬人口今天晚上沒有能量。咱們已經損失一個了,能量不能再降低了。”眾人紛紛點頭,終於找到了主心骨。雖然知道事實是如此,可沒有人敢下這樣的決定,也只有梁簫這樣的決斷力能夠快速地判斷出最合適的決定吧。透明罩裡的實驗員退到一邊,定位儀瞄準那個金屬人的後背,“咻”的一個麻醉丸射過去,終於止住了他不斷掙扎的動作,金屬人癱倒在地上,被實驗員手忙腳亂地抬進了能流艙。眾人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梁簫心想,他們可真是傻了,如果不產能,只能像梁29一樣被清理。想到梁29,她忽的眼皮跳了一下。……都過去了。她心想。忙完這一切,天已經黑了很久了,等到了家,已經快八點半了。梁簫本以為梁二會像往常一樣在門口等她,結果開了門發現,屋裡靜悄悄地,似乎沒人。梁簫脫了鞋,換了衣服,再從屋裡出來的時候,發現屋裡只點了一個蠟燭樣的燈,四散飄著水果味的香氣和若有似無的音樂聲。梁二正站在客廳中央,頭髮梳得很整齊,打著領結,穿著不太合身的襯衫,眼光灼灼地衝她走來。一步,一步,半跪在她面前。他兩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像仰望一顆遙遠而耀眼的星星。“這次不會錯了,求求你,跟我跳吧!” 生日探戈是男人和女人的舞蹈,是兩種性別的默契配合、心有靈犀。作為主導的男性要把控對方的動作,腰轉動怎樣的角度,在什麼時候止住對方的腳步,什麼時候進,什麼時候退,什麼時候慢,什麼時候快,幾乎全憑男人的有力控制。而女人在其中的角色則非常有趣,她的傷身要像一塊鐵板,有力而牢固,而腰以下則像是上了油的滑輪,稍稍一個用力就能輕鬆地轉動起來。她不知道男人的下一個動作是什麼,她不知道轉動多久會停,也許是很久,也許就是這一刻,也許馬上要她踢腿,也許要她端著不動。她需要身體和腦子高度地一致,在對方給出訊號的一瞬間就接上寫一個動作。要優美,要自然。梁簫覺得很驚奇,事實上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怎麼見面了,梁簫起得很早,回來得很晚,兩人除了早晚說上幾句話之外,幾乎沒有什麼交流。連練舞的時間都沒有。最近一次還是在週一,當時梁二按照梁簫的指示,需要帶她做一個轉身的動作,但梁二也不知怎麼的,手一下子沒收住,直接把梁簫轉了360度,撞到了牆上。師父再厲害,也抵不過徒弟的一個手滑。梁簫捂著胳膊站了一會兒,很快就沒事了。但梁二被嚇得夠嗆,那之後碰她的動作都小心翼翼的,當天晚上樑簫的胳膊就青了一塊,梁二一晚上都默默地坐在他的小床上沒說話。梁簫一直很好奇,他看起來很苗條,又瘦又高,平時吃的東西也少,怎麼體重那麼大,力氣也大得驚人。也許是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型別吧。最近兩天事情太多,越到下班的點越是有事急著要她處理,一來二去,她完全忘了今天是幾號、星期幾,歷史上的今天發生了一件多麼重要的事情————她出生了。啊,現在已經29了,她心想。雖然從小沒有父母,但她擁有來自親人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熱愛,過著順遂如意的人生,一直努力堅持,平步青雲,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並以此作為終身的事業,從中獲得極大的滿足和幸福;同時擁有終生都不會厭倦的愛好,讓她平靜,喜樂,安然自得。這就是她現在的狀態。如果說這樣近乎完美的人生中還有什麼遺憾,大概就是她最近突然產生的困惑。人到三十,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