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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祖父死的時候,呂嗣榮十六歲。印象之中,皇祖父是一個令人望之心懼的老人。那人殘暴好殺,毫無惻隱,跟“仁慈”沾不上邊,稍有差錯便會被一旨斷頭。所以呂嗣榮亦幾無跟那人說過話。聽呂嗣行一言,呂嗣榮馬上就想起來了先朝那場驚心動魄的奪嫡之戰。那場奪嫡之戰,他們從小多有耳聞,但不曾親身經歷過。所以那些故事對他們來說就像一場神話,一場被神化了許許多多的神話。是的,那時也有一位太子來著,一位被從史書上抹去的太子。可登上皇位的皇祖父卻是庶出的三皇子,不免令人聯想起現狀。現在,宮中皇后貴妃明爭暗鬥,宮外太子儇王虎視眈眈。太子能不能順利登上皇位,還真沒人敢保證。“如果把我們兩個人的勢力加在一起,一定能勝過儇王。”呂嗣行一再地勸說著。“可是,這皇位不論是誰來坐,我都是一個閒散王爺。只要不參與奪嫡之爭,將來不管誰當皇帝,我也能活下去。實在抱歉,我志不在此。”已經不記得是幾年的春天了,那時候的春獵,呂嗣榮還是個鋒芒畢露的少年。他能將雕弓挽成滿月之狀,也能出口成章,下筆如有神。可是這個浩蕩江山的之人不認可他,他從一開始,就失去了那份資格。“你不願意轟轟烈烈活一場?難道你真的甘心一輩子當個閒人嗎?不!那是廢人!”呂嗣行轉頭向他大吼。顯然,有些他沒忘的別人也記得。廢物,我真的是一個廢物嗎?呂嗣榮的眼中好像燃起幾絲火光,一瞬間,呂嗣行好像看到他意氣風發時的影子,可就如當年一樣。然而,耀眼的少年終究變得沉默,晦暗。他心中有點動搖,卻轉瞬就平靜了下來。“若是將來您當了皇帝,又會容得下我嗎?”呂嗣榮牽起嘴角笑了笑,直直看著自己的神情像個傻傻的孩子。“鳥盡弓藏?我不是這樣的人。”呂嗣行若無其事地淡然說道。“不過,你要是敢在奪嫡之戰中插上一腳,我會殺了你。”呂嗣行走前一步,彷彿藏有刀鋒的眼睛盯著他的眼睛道。“我不會和你們爭皇位,亦不會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呂嗣榮與其四目相對,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帶著一些決絕之色。“不需要,我不需要你做任何危險的事。我只是希望在我需要的時候,在你可以做選擇的時候,你站在我這一邊。”呂嗣行徐徐說道,他的話語如行雲流水般順暢。呂嗣榮聽罷,僅僅是牽起嘴角禮貌地笑了。“今日承蒙太子殿下相邀,才能見到這滿池奇觀。如此美景與政事說在一起,俗了。現在不談論這個,以後再說。”說罷,呂嗣榮便離開鬥宸宮回府了。 身與心呂嗣榮平平安安地回了遙王府。但是,平靜的湖面已經被投進了一顆石子,不可能再四平八穩了。如果說儇王是一塊切面鋒利的金剛石,那太子就是一根柔韌的蒲葦,悄無聲息地把枝葉伸進生命的角角落落。“三花”搬到遙王府以後就在雷豆軒分到了各自的房間,吃穿用度一應俱全,下人們也都以禮相待,這似乎讓大家都看到了日子蒸蒸日上的希望。當天晚上,蕭季凌正在自己的房裡收拾東西。“叩叩叩……”蕭季凌折衣服時,突然聽到了隱隱約約的敲門聲,聲音很微弱,他不敢確認就又等了一會兒,果然,還是在響。“你……”他剛開啟門,敲門的人就摟著他撞進來了,還順勢捂住了他的嘴。腰上頂著的一把刀子使蕭季凌不敢胡亂動彈。“蕭老闆,您放心,在下不是要挾持您。您答應我別叫人,我就放開您。”這人雖是下人裝束,但衣服料子卻是上好的錦緞,應是有事尋他,不方便走正常程式,才漏夜來此。在眨了眨眼睛之後,蕭季凌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那人收起刀,對著他作了一揖道:“我家老爺十分愛慕霜官才藝,只是從遙王府往出要人多有不便,故命奴才悄悄地來請。”這話一說,蕭季凌就明白了。他如今雖然進了遙王府,但從根本上來說還是一個下九流的娼伶。在其他人眼中,依舊是可以傳召過來玩一番的。從古至今,一個伶人同時伺候好幾位官員,甚至同時伺候皇帝、皇子,並不是新鮮事。蕭季凌這輩子的夢想就是自由,遙王送給他的這三年是一個機會,三年之後他不會再回到扈孫元那裡做他的賺錢工具了。如果可以,他真想成為朝廷御用的樂官,人前人後,得到萬人的擁戴。再也不用被人人前叫你一聲老闆、名角,人後叫你多少錢就可以玩一次的貨色。做官,是伶人唯一可以洗底,洗白自己的方式。所以,能夠抓得住的機會,他都不會想失去。“勞駕小哥門外等候。”蕭季凌將人請出去,將剛摺好的衣服重新攤開來,靜靜穿上。“請前面帶路吧。”兩人靜靜地離開了雷豆軒,沒有驚醒夜晚中的任何人。想來這貴人也是十分要臉的主兒,竟把馬車停在小巷子裡,一路顛顛簸簸,馬車的窗戶都是釘死了的。不過他也沒想過要掀開簾子看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