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衝了進去,越向裡就越觸目驚心,一片片的火焰,火勢正逐漸增大,直到最後,看見一個熊熊烈火中的背影。衛香生忍不住落下淚來,在她的印象中,呂嗣昭是一個飛揚跋扈張揚無比的男人,在他的臉上永遠不會有頹喪,只會有驕傲。這個曾經一直挺拔的身影如今也一如既往地驕傲。呂嗣昭聽到了聲響,轉過身來,還是一身畢露的鋒芒,“你們怎麼來了?我聽見聲音還以為是叛軍。”衛香生微笑道:“陛下,您是我們的主人,主人在這,我們還能去哪兒呢?”令狐雪也微笑道:“陛下在哪兒,我們就在哪兒。”蕭季凌同樣微笑道:“我們願意和您一起死。季凌一生只有一個主子,永不背叛。”如果命運如此,他們也沒有反抗之力,可他們心中也是有忠義的。呂嗣昭待他們好,他們自然同生共死,永不背棄。呂嗣昭望著他們,說不出話來。他曾經臣屬千千萬,他們有的滿口仁義,有的舉止忠孝,有的智謀無雙,都說會盡忠陛下。可是,到頭來,真正守在他身邊的卻是這三個他們從來都看不起的伶人。最後的最後,他說出口的話是:“為我彈奏一曲吧。”火焰還在燃燒,三人各自拿了一把樂器彈奏。呂嗣昭笑了笑,撣撣衣服,這就坐了下來。此生無憾。蕭季凌撥動了柳琴,發出了徐柳琴的死亡之音。接著,衛香生的鑼鼓。然後,令狐雪的胡笳。伴隨著熊熊燃燒的火焰,聲音漸響的廝殺,斑駁的血跡,烈火中的音樂似乎顯得格外悲涼。這面帶微笑的四人將是這個時代最後的絕唱。“乾擎殿裡沒有?”“報!沒有發現蹤跡。”“報,沒有發現蹤跡。”“報……”士兵搜遍了各個地方,都沒有找到呂嗣昭,正向呂嗣榮彙報著。“殿下,這可怎麼辦?找不到偽帝恐怕會留下後患。”副將說道。他口中所說的後患,自然是像呂嗣昭沒有攔截成功呂嗣行呂嗣榮兩人一樣。憑藉著他們得天獨厚的身份優勢,可以不費力地拉扯一支叛軍出來。呂嗣行最重要的命令就是殺死呂嗣昭。呂嗣榮想了想,說道:“去情融署。”一年的逃亡和軍旅生涯讓他成熟了不少,現如今他再也不是那個無關緊要無所事事的皇子了。除了身份重要的呂嗣昭,他其實也在尋找蕭季凌。但是,蕭季凌和呂嗣昭一樣都消失了。他了解蕭季凌,蕭季凌絕不會丟下呂嗣昭逃跑,所以他能猜到,他們就在情融署裡。蕭季凌陪在呂嗣榮身邊的時間是三年,陪在呂嗣昭身邊的時間也正好是三年。情融署裡,四人聽到的漸漸逼近的廝殺聲正是來自呂嗣榮的部隊。“將軍,偽帝在裡面自焚了!”呂嗣榮望著已經燃起的情融署,臉色一沉。呂嗣昭是一定要死的,就算不論他弒父殺母的罪行,作為偽帝,為了國家安定,呂嗣行順利繼位,他就必須死。至於他怎麼死,被誰殺死,這對於呂嗣榮來說並不重要。所以,在他看來,呂嗣昭自焚,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可是,蕭季凌還在裡面。他不能死。“進去救人!救出那三個特使!”他大聲喊命令道。士兵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明白將軍的意圖。三個特使,那些惡名昭著的特使們有什麼好救的?“去!”呂嗣榮的臉色黑成了鍋底。“是!是!是!”士兵馬上進了火場。待到士兵們出來的時候,蕭季凌、衛香生、令狐雪被扛在他們背上,早已經被煙霧嗆得昏迷過去。而身後,一根跟梁終於承受不住烈火的焚燒,重重地砸落下來。情融署,已經變成了一片焦土。呂嗣榮進去,親眼確認了,呂嗣昭,死了。 夢醒姑臧城破,呂嗣昭身死。向呂嗣昭效忠的徵夷軍和龍虎軍也七零八落,最終全部投降。而呂嗣昭生前建構的文官勢力也遭到了清洗,呂嗣行毫無懸念地帶著大義登上金典,即皇帝位,改元啟聖。這次江山易主並沒有像呂嗣昭那次那樣動盪。一是呂嗣行帶有大義,朝中反對的聲音比之呂嗣昭小了許多,再者呂嗣行的手段並不像呂嗣昭一樣簡單粗暴,任何不順心的事情都靠暴力解決,呂嗣行更加循序漸進,因此完美地安定了朝局。在安穩之後,呂嗣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發旨昭告天下,呂嗣行弒父篡位,罪不容赦,追貶為庶人。呂嗣行廢偽帝所封嫿貴妃的皇后封號,追封先皇后為穆德憲皇后,封遙郡王為遙親王。呂嗣昭在位期間,本是內外不穩,內有朝臣不滿,外有藩鎮造反。而呂嗣行即位後,既取得了朝臣的支援,又獲得了藩鎮的擁戴,大涼比從前安穩了許多。而在這場大義之戰中,首功非遙王莫屬。坤撼殿內,呂嗣行正接見著自己的弟弟。攻破皇宮之時,不少宮殿都受到了損毀,如今也才堪堪修復。呂嗣行已經換上了私服。他與流亡時的狼狽不可同日而語,比之從前做太子時要更加的威嚴,只是此時,面對立了赫赫戰功從不離棄的呂嗣榮,他又多了幾分溫情與親近。“嗣榮,朕能登上皇位,得到大好江山,你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