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融署的戲臺是用大涼南境上好的橡木製成的,伶人們在上面表演時,可以將臺上的震動減低到最小。這樣精緻的細節處理,不僅表現在舞臺上,就連臺邊圍著的圍欄上也都雕刻著細密紋路的花朵,每一個臺柱上所刻的花朵都不一樣。誠然,呂嗣昭是個戲痴,也懂戲。此時,蕭季凌身後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個人,博冠玉帶彰顯出那人通身的貴氣。看他一人跪著,忽然間竟覺得十分有趣。他緩行幾步走至他身側,蕭季凌緩緩回頭,見是呂嗣昭來了,既不起身,也不說話。呂嗣昭垂眉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眸子盯著蕭季凌。“本王不是說過了不讓你唱戲嗎?你剛才唱了曲,莫不是將本王的話當耳邊風了?”蕭季凌坐直了身體,急道:“殿下是龍子,規矩自然都由您定,可霜花是伶人,只能看著人家唱,不能唱,每天在這裡跪著,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求您放過我,儇王殿下,求您放過我。”呂嗣昭聞言邪魅一笑,看到他焦急悲痛的姿態,反而覺得好玩,遂斂了衣袍在他身前蹲下。呂嗣昭伸出一隻手抓著他的膝蓋,他直視那雙眼睛,笑道:“霜花,本王要毀了你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就算本王不刻意毀你,你再跪下去這雙腿也恐怕是要廢了,今後還怎麼在臺上跳舞呢?”蕭季凌聞言募然抬頭,滿眼痛苦的神色,“儇王殿下,求您讓我唱戲!求求您!”他伸手瘋狂拉扯呂嗣昭的褲子,“霜花從來為戲而生,如果您不讓我繼續唱戲,那您等於要我死!”“煩死了!呂嗣昭面帶輕蔑之色看著他,“那你就去死吧!”呂嗣昭推了蕭季凌一把,推開了他,乾脆地甩袖而去。蕭季凌對唱戲的執著是超越生死的執著。他求呂嗣昭讓他唱戲,就像一個渴的人求別人給他水一樣。他是純粹為演戲而演戲,演戲是他的本能,就像吃飯一樣,是每天必做的事,不做就得死。演戲就是他生存的意義。因為他從小到大每天都在做同一件事,所以,唱更好的戲,登上更高的舞臺,對他來說,像呼吸一樣自然。有些人就是這樣,他幾歲大被賣進了一個地方,之後年年月月日日用所有時間精力學會了一個東西,他就天天做這個東西,本能地在做。要是現在不讓他做,他就覺得連活著也沒有意思了。